景元的日記:
八月十九,陰
應星哥和白珩姐離開的第一天,想他們。
今天在将軍府站了一天的崗,踢了一天的小石子兒,還幹了兩碗蘇打豆汁兒澆飯,吓得後廚連忙送了我幾盒消食片,生怕我哪裡噎着哽着。
騰骁将軍當時也和将士們一同進餐,看見了我的豐功偉績後,他也不經意拿了幾瓶,在一幹人崇敬的眼神下咕咚咕咚面不改色地喝完了。
要是沒今天這一出,我還真不知原來将軍府不止有我景小饕,将軍也是個騰老饕。
應星哥和白珩姐也不過剛走沒一天,我就已經難受得不得了,這在醫學上叫什麼來着?戒|斷反應?
一開始的新鮮勁頭過去,隻覺得這雲騎骁衛的風光可與别人炫耀,但苦澀艱辛隻能與自己言說。
我不光要上下打點布防,還要陪同将軍處理政務,聽他搖頭晃腦地講這個制衡那個制衡,都要以為自己幹的是文職了。
……該不會是将軍故意的吧?
*八月二十,雨
應星哥和白珩姐離開的第二天,想他們。
今天站的是巡邏崗,但是發現了一個偷渡的化外民,他暴露後試圖當街傷人,我用應星哥打造的石火夢身,三兩下就把他給擒住了。
雷電劈得他連連求饒,都燒成焦炭了,還不忘問我這把陣刀是誰鍛的。
人已經抓住了,我不介意在他面前裝個逼,這人聽完眼神當場就變了。後來我從判官那兒得了審訊結果,他偷渡進入仙舟的目的,原來是想找大名鼎鼎的百冶應星鍛造神兵,為他的家鄉報仇雪恨。
怎麼說呢,這大概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可兵器終究隻是工具,倘若揮劍之人無才無能,又怎可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一寸冰冷的鐵石上?
也難怪應星哥不愛抛頭露面,整個工造司見過他真面目的都寥寥無幾。
嘿嘿,我景小元何其有幸,能跻身那少數人之一。
*八月廿一,晴
應星哥和白珩姐離開的第三天,還是想他們。
六禦已經公布了對持明龍師的判決結果,兩位主犯舉不赦兵禍,判處幽囚獄囚禁八百年,剝奪龍師資格。
我聽師父說,持明族中激進派龍師的殘餘勢力被丹楓哥一一剪除,隻餘下了少數溫和派。雲華司鼎來勸了好幾回,讓龍尊做人留一線,徐徐圖進,他如今做事雷厲風行,族人懼恐,不免惹人忌憚。
但是丹楓哥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放在以前,他對龍師雖然也不假詞色,但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果然還是龍師的所作所為把丹楓哥給惹怒了。
也不知道應星哥送給丹楓哥的那兩個核桃說了什麼……對了對了,說起核桃,應星哥送我的那個捏捏樂歲陽可真有意思!
每當我想他的時候都要捏上一捏,那小玩意兒會根據我說的話給出反應,而且語氣還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像一個大活人藏在裡面一樣!
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應星哥,好喜歡好喜歡他的發明!
*八月廿三
白珩姐回來了。
但隻有她和燧皇回來了。
我現在心裡好亂……
應星哥……
*八月廿四
我一宿沒睡,第二天才從師父口中得知了事件全貌。
應星哥,你……唉……
師父安慰我說:“他不做無把握之事。”
将軍說:“要做最壞的打算,懷炎将軍和元帥那邊,就由我來通知吧。”
我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了。
備注:師父雖然看似堅不可摧,但我忽視不了她身上的異樣,于是去丹鼎司開了點藥,希望有用。
備注:我無事。大概因你不在身邊,偶爾會犯上一股莫名的空虛感,明日來和我說說話,我再交代你幾句。——鏡流
*八月廿七
那位姓阮的妹妹選擇暫留羅浮,她告訴我們,應星哥是為了解決持明族的繁育問題才去的。
我清楚地看見,丹楓哥的神情在一瞬間變成了空白,恐怕他也想不到,應星哥為了一個結識不到數月的朋友做到這種地步吧?
我們所有人都沒想到。
不足我胸高的阮小姐帶着她的實驗室,二話不說住進了持明族地,成了羅浮龍尊的座上賓。一人堂的政治模式還是有好處的,起碼現在沒一個龍師敢在丹楓哥耳邊嗡嗡大不敬了。
*八月廿九
我一直堅信應星哥肯定會回來,白珩姐也是,她處理好事情,今天決定開船去無人的紐特比因星系——也是應星哥的失蹤地點再找找,能找到就是皆大歡喜,找不到就下一次。
丹楓哥有心事,一整晚都和師父灌酒,喝的是應星哥送給他們的離亭春,你一杯我一杯,幹完了整整一桶。
應星哥說這是舉世罕見的佳釀,花了他很大功夫才弄來一桶,本來我還想着成年後嘗嘗味兒,看來是注定與好酒無緣了。
也是奇了怪了,師父喝完後的第二天,非但沒有一絲宿醉的迷糊,反而精神頭好了許多,眼睛也不紅了,看上去好像還能再活一千歲。
丹楓哥也是,他跟紙片一樣的白臉上居然多了幾分血色,莫非喝酒真的能消愁健脾?
*九月初一
我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阮小姐了,她把自己憋在實驗室裡,除了丹楓哥偶爾抱着新翻出來的古籍去找她,幾乎沒人敢去打擾。
持明族的繁衍啊……如果阮小姐真的能破除這個難題,全仙舟的持明族都會願意把她的名字刻在碑文上。
所以,應星哥,你快回來吧!回來晚了,就抱不着軟乎乎的持明小包子啦!
*九月初二
近來諸事繁忙,無暇如幼時作日記。此後若逢趣事,當錄之。其餘之時,日記還是暫置匣中,靜待有心人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