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錦的日子,一直過得很順。
蘇白玉成婚後,蘇愛玉也出了夫孝,有人上門求婚。求娶者竟然是皇帝的堂弟,清河郡王。對方也不是什麼黃花大小子,原配王妃去世後,還留下兩個孩子。這一點蘇白玉也沒什麼可挑剔的,她更吃驚的是,郡王誠心誠意,先來問她的意見,而不是直接求皇帝同意。
至少,這給了蘇愛玉選擇的機會。
宮裡的康兒已經四歲,天資聰穎,活潑可愛,但要說前程遠大,這個年紀還真看不出來。說他是為了裙帶關系,并不盡然。蘇愛玉幹脆進宮,詢問第一錦的意見。
第一錦也不含蓄:“姐姐喜歡他嗎?清河郡王其實還比你小幾歲,他估計就喜歡你這樣的。”
蘇家人長得都不錯,蘇愛玉經過三年調養,氣色大有提升,又是國夫人之尊,充滿成熟女子從容的氣度,與做了母親後的溫柔,還有點喪偶後的憂郁神秘與迷人,有人喜歡很正常。
清河郡王頭婚也是父母之命,沒得可選,現在有了自由,大膽一點很正常。
蘇愛玉紅了臉:“這……我擔心的不是這個!妹妹,我是怕齊大非偶。”
第一錦已經看開:“當王妃不好嗎?咱們家的女孩,或許都是這個命。嫁高門,過好日子,你不想嗎?到時候把外甥外甥女也帶進去,過幾年我求求陛下,給外甥一官半職,外甥女封個縣主,不好嗎?”
蘇愛玉是真的不虛榮,能吃苦的人,可是這樣的前程擺在眼前,她也被迷了眼,很是動搖,猶豫的主要原因,是怕婚姻不諧,心裡沒底。
第一錦笑了:“有什麼好怕的?他雖然是陛下堂弟,到底也是遠支,縱是天潢貴胄,也不敢對不起你。姐姐你這般品貌,不嫁這樣的郎君,難道還委屈自己?再說,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啊?”
作為有過婚史的成熟女性,蘇愛玉是知道心動是什麼感覺的,到底紅着臉點了個頭。
第一錦很滿意:“這不就好了嗎?這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是真這樣想的,皇帝也覺得親上加親。清河郡王性情率直,從小與皇帝一起長大,靠自己的努力在先帝和皇帝面前刷上了存在感,關系還不錯,當過官,做過事,是皇帝的親支近派,宗室裡的傳話筒。
皇帝自然滿意,第一錦也是因為這個,鼓勵蘇愛玉勇敢追求第二春。
這才是真正的姊妹兄弟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戶。第一錦從沒打算照着教科書當一個賢妃,畢竟這就不是人當的。一旦想要符合當代道德标準,你會感覺處處都是桎梏,簡直喘不上氣,而一旦決定抛棄底線,無視道德審判,馬上就天高海闊任自由。
她真的提拔了兄弟姐妹,哥哥也被皇帝安排,步步高升,反倒炙手可熱,人人追捧,都覺得她太受寵,不敢得罪。
就連先前總想搶回第一寵妃地位的貴妃,也在蘇白玉的婚事後,接受了今不如昔的事實,把重心放在了孩子身上。
第一錦能感覺到,太子之争正在拉開帷幕。
康兒才四歲,她不急,但皇長子,三皇子之間,已經開始了競争。
皇帝快要四十,大臣們也在催着立儲,康兒最大的缺點是年紀太小,所以皇長子呼聲很高,隻是皇帝覺得他實在平庸,卻也不想推個新的人選出來,他覺得倉促,于是就這麼不明不白,先開始為十五歲的皇長子選妃。
本朝皇子終生無诏不得離京,封地隻是遙領,皇長子被封宣王,開始修建王府。
宣王妃的人選琳琅滿目,惠妃要做婆婆,也是精神亢奮。她出身不高,但有幸生下長子,保了九族終生富貴,這也是她人生最大的成就和驕傲,如今在娶妻的重要裡程碑上搶先一步,惠妃自然揚眉吐氣。
早上請安的時候,皇後主動提起這個話題:“還是惠妃妹妹有福氣,明年這個時候,你恐怕就要做祖母了。”
惠妃笑容燦爛,比起平常沉默寡言的樣子鮮活許多:“那也得先叫皇後您啊。隻可惜四郎年紀小,娶妻怕還要個十年吧。”
第一錦低頭喝茶,開始琢磨為什麼皇後這裡春季點心永遠是芙蓉花糕和綠豆餡的荷花酥。
皇後掃了第一錦一眼,這算是提起康兒她習慣性的反應,面上笑容仍是端莊大氣:“無妨,大郎也是我的兒子。”
惠妃雖然飄了,但到底謹小慎微慣了,不敢得罪皇後,讪讪地閉了嘴,又忍不住挑第一錦的事兒:“還是麗妃妹妹有福,兩個兒子,将來娶媳婦可熱鬧。”
第一錦笑笑:“再熱鬧也沒有惠妃姐姐這麼着急忙慌地熱鬧。對了,宣王妃選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