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琢玉獨自坐在馬車裡,一路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實在是熬人。
忽然車廂外傳來一道清潤的男聲,是那位霍世子。
“車廂裡的多寶閣裡一些幹果蜜餞,以及一些小玩意,你若是餓了或是悶了都可以自取。”
宋琢玉輕聲道了個謝,這才打開了那些小匣子,打算找點東西填飽肚子。
馬車一刻不停地疾馳,宋琢玉長期呆在狹小的空間裡也逐漸生出了一些不适之感,不過暫時還可以忍受。
她不免想到,自己在車廂裡既可以休息又可以吃東西,可外面那架着馬車的童兒和騎馬的霍世子确實從頭到尾沒有片刻的歇息,于是掀開馬車上的小小車簾,露出半張臉,詢問道:“世子我們趕了許久的路了,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
霍陵偏過頭看見了一張既熟悉又陌生臉,從前那臉上的表情常常是嬉笑怒罵,嬌俏靈動,情緒外放精彩紛呈,的确與面前之人大相徑庭。
霍陵移開視線,略略思索過後道:“到前面那個鎮子休整片刻。”
架着馬車的慶元心裡一片歡喜,這一路颠簸過來,隻覺得雙手雙腳都要脫力了。
聽聞可以休息,瞬間打起精神,繼續前行。
行了大半日,離京都原來越遠了,一路上盡是荒山野地,三人擇了一處人少的客棧落腳,挑了個包廂,又命店家上了一些招牌菜。
慶元看了一眼桌上的幾盤不可名狀的菜肴,深感不妙,他這主子雖沒有什麼養尊處優的壞習慣,可也不那麼好伺候。
京都富庶之地,于飲食方面素來是食不厭精脍不厭細,講究色香味俱全。
而他主子飲食口味偏好固定,從不輕易品嘗新鮮獵奇之物。
就如同現今桌子上擺的菜肴,稀稀爛爛,難以名狀。
慶元果然瞧見自己那金貴的主子皺了皺眉頭,趕緊低下頭,不敢多看。
宋琢玉坐在霍陵對面,霍陵沒有動靜,她也坐着乖乖地不動,眼睛帶着幾分探究與謹慎,就那樣看着她。
“吃吧,等會還要趕路。”畢竟她頂着霍溪的臉,霍陵對她說話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溫和和照料。
宋琢玉點點頭,出于習慣,等霍陵下了筷子後,她才開始吃,她不挑食,在她看來這些菜可以說得上極好了。
一頓飯,兩人皆靜默不語,實在是也沒什麼好說的。
霍陵隻略吃了幾口,等宋琢玉吃完了才放下筷子。
休整完畢,仍舊開始趕路。
等天色漸黑了,才停下休息。
第二日又重複前一日的流程。
距離柳盤村越近的地方可以稱得上越窮困。
因着兩天沒有吃好睡好,霍陵的臉色都有些不好了,但也不曾折損他一絲一毫的風采。
夜已深,四方桌案上一燈如豆。
霍陵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忽然開口問:“你覺得姑娘如何?”
慶元惶恐道:“奴才不曾注意,平日裡與極少見到姑娘,不知世子爺什麼意思?”
“實話實說。”
慶元仔細琢磨,這幾日不是趕車就是在趕車的路上,的的确确是沒做什麼壞事,世子這樣問應該不是興師問責,至于是什麼他也不清楚。
他回想這兩日發生的事情,小心翼翼地道:“奴才覺得姑娘好像同以前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不如從前活潑愛笑。”
何止啊……
恰在這時,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霍陵下巴輕點,讓慶元去應門。
慶元拉開門,驚訝道:“世子是姑娘來了。”
霍陵走上前去,表情微微一怔,“你這是?”
宋琢玉表情坦蕩,這幾日吃穿用度用的都是霍家人的,她不喜歡欠别人什麼,便想着做些什麼,“我看世子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猜想可能是飯菜不合口味,所以去找客棧的掌櫃借了廚房,給世子做了一碗面。”
她把手裡的面往前舉了舉,又急忙補充道:“世子你放心,這些碗筷和食材我都清洗了好幾遍,保證幹淨衛生,沒有有放蔥姜蒜等辛辣刺激之物。”
霍陵很輕易地看見那是一碗清淡的素面,不過加了些許幹筍菌菇以及一些青菜。
那香味四散開來,導緻原本壓抑住的饑餓感卷土重來,甚至愈發來勢洶洶,霍陵瞬間就有胃口了。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