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知道,這所謂的表姑娘乃是侯府實打實的小姐霍溪,霍陵知道自己的妹妹對齊凡大獻殷勤自然不高興了。
而海棠苑這邊,霍溪還不知道自己這借花獻佛的行徑已然敗露,還回味齊凡溫柔和煦的聲音與笑臉。
傍晚宋琢玉從葛娘子那邊回來,一進屋癱坐在塌上,霍溪在一旁給她遞了一杯水,又跑過來給她捏肩膀。
殷勤道:“累壞了吧,我幫你按按。”
宋琢玉對她突如其來的殷切有些不習慣,忙握住她的手,把她從身後帶到身前:“沒事,我不累的,有什麼事你說便是。”
被戳穿了用心,霍溪幹脆直說了。
“今日做的那個糕點我非常喜歡,明日還能不能再做點?”
宋琢玉訝然道:“那麼多,都吃完了?”
霍溪含糊其辭,“太好吃了,就不知不覺吃了那麼多。”
她實在不是那種能藏得住事的人,閃躲的眉眼幾乎明晃晃第在說:我心裡有鬼。
宋琢玉并不拆穿她,反而笑着應了下來。
當天晚上,宋琢玉就從那位名為琥珀的丫鬟得知了原委。
知道霍溪還惦記着那位小齊管家,巴巴地讓自己做了糕點送過去,宋琢玉就有些愁腸百結。
說起來她在霍陵放了話,會幫忙解決霍溪于齊凡的這件事,兩人現在雖然不太和睦,可這件事她還是得處理,齊凡一日不解決,這對母女就一日難以和好。
宋琢玉支着額頭,思索此事應當如何處理。
次日,正是侯夫人要帶她們二人赴宴的日子。
為了這次宴會,侯夫人可謂是用心良苦,早早地就讓人準備了兩套最時新的裙子和首飾,一番裝扮下來,兩人宛若天上仙子入凡塵,一個美豔不可方物,一個清雅脫俗。
母女三人收拾妥當便朝着甯平公主府出發。
這位甯平公主是先長公主的親女兒,十八歲成婚,夫妻感情甚笃,恩愛無比,偏偏天公不作美。
鹹甯二十二年聖上秋彌,遭到山中猛虎襲擊,甯平公主的驸馬護駕而亡,死的時候也不過二十二歲,正是大好年華。
聖上為了彌補她,賜了封地與食邑,其封地位于甯平,故而稱甯平公主。
可又有什麼用,斯人已逝,甯平公主幾乎哭得眼睛都要瞎了,驸馬死後,再不曾另嫁,寡居至今,如今四十多歲,膝下無兒無女,成日裡感到無聊,于是有了一個舉辦宴會的愛好。
一年之中總會找出各種借口宴請年輕男女到甯平公主府參加宴會,混迹在年輕人中間,似乎能讓她死水一般的生活活泛起來。
甯平公主的宴會不知道促成了多少有情人,慢慢地,來此宴會的男女,都有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約定,那便是互相相看。
因此在馬車上,霍溪一直打不起精神來,再加上她還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呢,自然也不會與吳氏多說一句話。
吳氏隻覺得她總算願意來了,也就不苛責什麼。
宋琢玉瞧着車廂裡焦灼的氣氛,朝着侯夫人安撫地笑了笑,表示她會勸勸霍溪。
侯夫人點頭,又細細叮囑二人。
“甯平公主性子随和,卻很讨厭麻煩事,若是宴會有人挑釁你們,能忍則忍了,鬧大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宋琢玉點頭,認真記下了。
距離甯平公主府十幾米路的街道上已停靠了不少馬車,宋琢玉一行人已經算晚的了,此地有幾位甯平公主府的侍從在一旁引導各府貴人按照規則秩序停放馬車,謹防道路擁堵發生沖撞,即便如此,淮安侯府的馬車剛剛靠近,就聽到了有人争執的聲音。
人多的地方難免發生口角,從她們争執的内容大體可知,是兩家在争搶停放馬車的地方,都堅持稱是自己先到的。
表面上是件小事,實際上是争一口氣,若是退讓了,相當于默認自己低人一等。
這樣的事情,京中時常發生。
外面吵着吵着忽然沒聽見動靜,宋琢玉心裡微微納罕,以為雙方已達成化解,“突”的一下車廂遭到一下重創。
車廂裡三人身形都抑制不住地晃了晃。
宋琢玉趕緊一手摟住霍溪,一隻手抵着車璧,兩人對視一眼面帶疑惑。
緊接着外面傳來一道尖細的聲音。
“哎喲喲,對不住不小心撞到了。”
這聲音格外刺耳,兩人還未緩過勁來,卻見吳氏叮囑一聲,“待在裡面不要動。”,自己則是撩開車簾,一個跳躍下了馬車。
動作居然十分潇灑利落。
宋琢玉弄開一個小縫隙查看,霍溪卻并不聽吳氏的,扯着她一起下了馬車。
這才發現,有輛馬車居然與他們撞個正着。
那夫人的視線在她們三人身上一番逡巡,看見霍溪愣了愣,最後落在吳氏身上,她後退一步,用手在鼻子前嬌娆造作地扇了扇,說道:“安兒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子膻味啊?”
夫人身旁的少女,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擺,無奈地喚了一聲娘。
見女兒不上道,夫人白了她一眼,仍舊自話自說。
“哦喲,原來是有‘猛虎下山’我說怎麼這麼大味呢?”
吳氏冷眼看着對方表演,早在馬車裡時,吳氏就聽到了那個标志性的尖利嗓音,兩人是幾十年的死對頭,哪能不知道對方什麼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