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得太快了,霍陵心裡倒有點微妙的不适。
孫老先生不過是個末等的進士,怎麼比得上自己這個狀元,他不明白,她為何不再堅持一下呢,說不定自己就答應了。
宋琢玉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勁,其實她本來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被拒絕也在她的預料之中,畢竟這人是個難啃的硬骨頭,更擔心自己得寸進尺會熱得對方厭惡,于是滿口應下了。
說完了正事,再待下去也不合适,宋琢玉便告辭離開。
霍陵還沒反應過來,水榭裡就隻剩他一個人了。
平日裡總是被姑娘家追捧的霍陵,第一次體會到被冷落的滋味。
過了幾天後,霍溪基本上緩過來了,不再為齊凡那樣的男人感到難過。
侯府下人并不知齊勇父子之事的内幕,因為涉及到自己女兒的名聲,這件事的個中緣由被強行壓了下來,外不知情的人看來,齊家父子為侯府兢兢業業,到頭來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私下裡衆說紛纭,弄得人心惶惶。
吳氏有意驅散這股不正的風氣。
恰好趕上乞巧節,便想借此辦得熱鬧一點,轉移衆人的注意力。
不僅讓廚房那邊制作了大量的巧果,還于園子裡舉辦了乞巧穿針的活動,一早放出話來,清清楚楚地說明了本次比賽前三甲彩頭分别是五十兩、三十兩以及十兩,不僅如此,凡是隻要參加這個活動的人,都可以多領一個月的月例銀子。
是真金白銀的賞賜,丫鬟仆婦,不論多大的年紀,都開始讨論此事,要知道即便是獲得第三名十兩銀子,也抵得過一年的月錢,于是私底下個個摩拳擦掌,隻要有閑暇時間便練習穿針。
整個侯府都進入了一種緊張刺激的氛圍,早就将齊勇父子之事抛之腦後。
宋琢玉也很感興趣,可是因為身份問題,卻不好厚着臉皮參加,輸了難看也就罷了,赢了占一個獎賞名額,很不好。
她也就打算看看熱鬧便罷了。
霍溪對這些更沒興趣了,穿針引線要的就是耐心細心,她最厭惡的便是這樣的精細活,畢竟她是最沒有耐心的。
很快便到了七月初七,這天侯府特許可以梳妝打扮,不用穿着侯府統一的衣服,一大早侯府後院的丫鬟們個個起了個大早,盛裝打扮了一番。
争奇鬥豔的,個個都在讨論衣着妝容首飾等。
等夕陽漸漸落下,一輪上弦月上至中天,星子漫天之際,吳氏讓翠雲領着丫鬟和仆婦們雁翅而列,虔誠叩拜織女,乞求織女保佑自己心靈手巧。
拜過織女,便要正式開始比賽了。
四人一組,一手持五彩絲,另一手持九尾針,以一炷香為期,穿孔最多着為這一輪次的第一名,可以進行下一輪比賽。
輸了的人則可以一邊吃着巧果一邊看旁人比賽。
今日幾乎所有的丫鬟都來了,居住在侯府外廊的仆從家眷也被允許參加,因此今日的參賽者年齡跨度極大,最大的有六十多歲,年紀小的隻有六七歲。
後院熱熱鬧鬧的,前院就顯得十分冷清了,府中的家丁小厮,大部分去巡邏看守各處要門,唯恐有賊人鑽空子。
吳氏也并不虧待他們,他們雖不能參加女子的乞巧活動,吳氏也給他們每人多發一個月的月例。
人都被調撥走了,書齋這邊更顯寂靜,慶元倚靠者門框發呆,連角門的狗吠聲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脖子伸得老長,想去湊熱鬧,可自己的主子不感興趣,他一個小子哪敢鑽到後院厮混。
隻能來回踱步,唉聲歎氣。
霍陵聽着有些煩,不耐道:“就那麼想去看?”
慶元性子畢竟單純,嘟嘟囔囔道:“好不容易……”
他年紀小,常常幫霍陵跑腿,與後院的姐姐們關系很好,因此在他心裡,不管如何總要去給姐姐們助助威。
作為自己看重的僮兒,在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上,霍陵還是比較縱容他的,左右他也沒有要緊的事情,幹脆去瞧一瞧。
霍陵站了起來,撩了一下衣擺,道:“走吧!”
慶元先是不敢置信,随後高聲呼和:“好嘞。”
兩人到的時候,已經比過兩輪了,正是第三輪,本是争分奪秒的時刻,霍陵的到來如同烈火烹油一般,将氣氛瞬間炒熱了。
四位女子正對月引針,被人群突然的哄鬧聲打亂了節奏。
其中一人甚至因為過于緊張,手中的九尾針都落在了地上,半天也找不到。
那丫鬟窘迫至極,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霍陵也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