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沒有旁人,安甯道,“父親臨死前,可有把什麼東西交給你保管?”
孫氏搖頭。
“可有什麼珍愛的物件兒?特别提到的東西?”
孫氏手上動作一頓,“還在想你父親的事情?”梳好頭,孫氏坐在矮凳,沉默半響道,“甯兒,将軍的事情無論真相如何,現已蓋棺定論,我們能撿回一條命已是不易。”
安甯扭頭看向她。
“此事是陛下下旨,我們三個女人能做什麼呢?眼下,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活下去?”安甯喃喃,若那東西被趙存知找到,她們或許還能苟延殘喘活下去,若他沒找到,定然會找上門,“活不活可不由我們說了算。”
“什麼意思?”孫氏臉色忽變,“陛下已經赦免我們,誰還敢對我們下手?”
窗外人影晃動,安甯閉了嘴。
小丫頭手捧纏絲白瑪瑙盤,端了一盤櫻桃進來,含笑道,“公子說安小姐喜歡吃櫻桃,特意命我送過來的,極新鮮。”
安甯笑着起身,“勞姑娘跑一趟。”想賞她幾個錢,這才發現自己身無分文,旋即道,“改日,我請姑娘喝茶。”
“這如何使得,小姐好意我心領了便是。”小丫頭笑道,“我還有事,便不多留了。”說罷,掀簾子走了。
“我們沒有生錢的法子,這日子可怎麼過?”孫氏歎息,身無分文寄人籬下的日子可不好過,現在日子短,将來日子長了,難免被人嫌。
安甯手指捏着一顆櫻桃,并未放入口中,她現在滿腦子都是父親的事情,顧不得這些。
次日,安甯再次偷偷溜進自己家,更加仔細地翻找了一番,父親藏的東西沒有發現,母親給的荷包也沒找到,心中微微失望。
轉念一想,沒關系,父親留下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性命攸關,對自己不過錦上添花而已。父親已死,便是找到那東西,也換不回父親的命。
來日方長,隻要自己還在,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扔掉手中的冊子,安甯打算離開,擡頭看到院中站着一個男人,面容俊俏,身形颀長,似臨風而立。
男人開口便是,“東西可找到了?”
安甯心中‘咯噔’一下,他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自己的事他知道多少?
男人儒雅俊逸,眉眼柔和,并無敵意。
安甯定了定神道,“你是誰?”他能随意進刑部大牢,不論他是誰,身份定然不一般。
徐竟忱微微一笑,“還沒想起來麼?”
“刑部大牢确實見過一面。”安甯硬邦邦道。
清晨溫柔的陽光照在徐竟忱身上,他微微仰頭望着裡面的人,眼中溫柔不減,沉默半響,他道,“在找什麼?我幫你。”
“你是刑部的人?”自己找的東西,難道不是他想要的嗎?
“不是。”
安甯走出書房,站于台矶上,居高臨下的盯着徐竟忱,陽光斜斜照在腳下,她完全站在陰影中。
“你是誰?”安甯又問了一遍。
他在刑部大牢見過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還敢幫自己,他到底是誰?
徐竟忱輕笑,“是不是不告訴你我是誰,你便一直問下去?”
安甯固執地盯着對方,此人出現在這裡絕非偶然,不管是他是誰,定然不簡單。
“慈伽寺騙了我那麼多聲姐姐,竟全忘了麼?”
安甯不語,兒時的一時興起,如今多年過去,她如何會記得。
“竟忱。”
安甯幹脆道,“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