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晴天真地看向兩個哥哥:“原來這就是羞羞的事嗎?”圓圓的大眼睛眨了又眨:“那哥哥姐姐是不是很快就會有小寶寶了?我就不是最小的了!”
莊爺爺聽不下去了,一雙手又捂不過來三個孩子的嘴,幹脆打發他們到田地裡摘菜去。
紀棠頗有些苦惱。
手洗幹淨了,衣服上的泥巴和灰塵不好洗,最要緊的是她頭發上還沾了蜘蛛網,活脫脫像一個小乞丐。
一邊懊惱自己不該逞能,一邊後悔自己為何出門前不好好打扮一下。
阿娘說得對,她已經十七歲了,不應該這樣下去。
山野裡的風吹得人心曠神怡,卻吹不散她的愁緒。
言清坐在她身邊,用浸濕的帕子替她擦臉。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紀棠回避他的眼神,潦草地把臉随便擦了擦,扯出一個笑容:“多謝。”
言清由着她的動作,不料她越擦越花,原本隻有幾個泥點變成了半邊臉都是泥巴,忍不住笑道:“還是我來吧。”
“嗯。”紀棠閉上眼睛,乖乖地等他擦臉。
他的動作很輕,舉手投足間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明明力道不重,卻如仙人球的刺紮在心上一般,不疼,但酥酥麻麻的。
紀棠忍不住掀開眼皮,仔細端摩他的眉眼。
她知道他生得好看,睫毛很長,像把小扇子,鼻子也很挺,還有嘴唇……
很軟。
她想知道用手碰會不會也很軟,這樣想,也這樣做了,鬼使神差地摸了上去,一邊摸一邊感歎:“好像是挺軟的。”
此刻,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她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動作落在言清眼裡有多暧昧,收回了手,小聲問道:“你這幾天在做什……”
“為何躲着我?”
二人異口同聲,從彼此的眼神裡都看出了一絲詫異。
紀棠搶先一步:“我先問的!”
言清嘴角勾起:“好,你先問。”
夕陽西下,河邊倒映出一對年輕男女的身影。
紀棠咽了咽口水,深呼一口氣:“你是不是……”
喜歡我?
她說不出口。
先前已經誤會過一次,若是再誤會一次,豈不是連着兩次在他這裡都丢了面子?
她糾結如何措辭,既不顯得自己自作多情,又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可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
耳畔忽然響起抱竹那晚的提示,她問:“你是不是在書房藏了什麼東西?”
言清怔住,随後答道:“沒有。”
“真的嗎?”紀棠對上他的眼睛,若他閃躲,那就證明多半是真的。
莫非……
他金屋藏嬌不成?
果不其然,言清回避了她的眼神:“我能藏什麼……”
“那你帶我去看看,我好久沒去你的院子了。”
言清忽地笑了:“紀姑娘,可是要以我心上人的身份前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
眼前這張笑臉如春風蕩漾在她的心頭。紀棠恍然一瞬,立馬轉過頭去:“你這樣愛欺負人,将來在心上人面前可是要吃虧的,小心她不待見你!”
言清定定看着她:“已經是了。”
“所以我在努力讨好她。”
“是嗎?”紀棠歪頭看他:“那你心上人是何模樣?”
言清眼底閃過一抹暖意,促狹道:“你想知道嗎?”
紀棠戳戳手指,低頭看着在石頭上點來點去的腳尖:“嗯……也沒有很想,你不說就算了。”
言清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愛發呆,會揍人的。”
“啊?”
那他口味可真奇怪,竟然喜歡呆鵝。
紀棠想。
但她沒有說出來,畢竟這樣對那個女孩子不友好,忙找補了一句:“你喜歡武力高強的?”
言清思考了一會兒:“也不是,還有……”
在紀棠滿含期待的眼神下,他說:“心靈手巧的。”
哦,原來他喜歡這樣的。
看來确實是她想多了,她跟心靈手巧就挨不上關系,那股古怪的情緒又湧上心頭,像是吃了沒熟透的青梅,咬下去隻有酸澀。
溪邊的晚霞紅遍天際,不遠處的炊煙袅袅升起。
一片落葉飄落,紀棠想要伸手捂住卻晚了一步,掉進河裡順流而下。
緊接着,言清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以為你知道。”
他的聲音有一種蠱惑的力量,她繼續問:“知道什麼?”
見他不再往下說,紀棠忍不住拔高音調,半試探半詢問:“那我還說,沒準你喜歡的是我呢?”
言清不語,起身整理一下衣袍,拉着紀棠的手腕走到一邊。
蘆葦搖曳,心中煩悶的思緒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她幹脆将心裡話都問了出來:
“喂,你帶我去哪裡啊?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的心上人……是不是我啊?”
“忘了補充一點。”言清壓下内心的波瀾,眼裡似有千言萬語,話到嘴邊又在看見她呆愣的模樣時,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臉。
他指向河裡的倒影,眼角漾起笑意:“我的心上人,在那裡。”
說罷,傾身向前,高大的身軀将她完全籠罩:“你很聰明,一下子就猜對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