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房間的了。
腦袋昏沉沉地,她當時好像十分局促、動作很大地站起身,難得聲音大了些說:“不可以!”
然後就逃也似的回房間了。
“呼、呼……”林聽的呼吸粗重了很多。
她的臉不是發熱,而是發燙,她簡直不敢去照鏡子看自己的臉現在有多紅。
林聽背靠在門闆上,右手不自覺地放在心口處,希望心跳能盡快平複下來。
可腦海中不斷上演着剛剛的場景。
沈決的手先摸了她的唇,然後他又去舔他的手…
這實在是太…
林聽咬了咬唇,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這好像也不屬于大方熱情的範疇吧。
沈決牽自己的手,猛地離自己那麼近,林聽雖然害羞但還能為他找一個過于熱情的借口。
這次她實在是沒辦法欺騙自己了。
因為從小沒有參與過集體活動,小少爺在人與人交往中對接觸的界限不太明确。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男女間牽手的意義是什麼。
林聽深呼吸着努力平複自己的氣息,以後相處時她可以适當糾正一下沈決的這種行為。
回想剛剛情急之下自己說的不可以,林聽隐秘地開心了下。
果然還是可以做到拒絕的嘛。
不是她不願意幫沈決,一看就是為了他身體着想的特供藥膳,她要真答應了就不是幫,是害了。
才來沈家的第一天她就換上了這麼好的助聽器,沈老太太也那麼慈祥和藹,林聽才不會做對沈家寶貝得跟眼珠子一樣的小少爺不好的事。
*
第二天,林聽是被手機震動震醒的。
她睡覺時不戴助聽器,鬧鐘隻能設置震動。
林聽打開手機一看發現她已經錯過兩個鬧鐘了,這是最後一道關卡。
這一覺睡得太沉了。
昨天路上奔波,又整理了東西,吃完飯回到房間沒多久就困得發懵了。
一夜無夢。
林聽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蛋微微浮腫。
她就是這樣的體質,頭一天太累,第二天起床後就會有些腫。
林聽沒有管,她戴上助聽器播放英語新聞開始洗漱。
這是她高中養成的習慣,多虧了這個習慣,英語一直是她的拿手學科。
林聽出門,二樓的走廊是暗沉沉靜悄悄的,像是一直隐匿在黑夜中。
林聽下了樓,傭人剛把早餐端上桌。
負責沈決餐食的是吳媽,一個樸實熱心的中年婦女。
看到林聽下來,她忙招呼着:“林小姐,我正要去喊你呢。”
林聽到桌邊看了眼,是一人份的餐食,每個餐點都是精緻的小小一份,樣式很多。
“沈決,不吃嗎?”林聽問。
吳媽道:“少爺從來不吃早飯,他晚上總熬夜,老太太是怎麼說他都改不過來,可把老太太愁的喲。”
“晚上正是五髒六腑需要休息的時間,小少爺身子骨本來就弱,天天還這樣熬,那可不惡性循環了。”
吳媽重重地歎了口氣,沈決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說句越界的,她心底也把少爺當半個孫子看。
他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看在眼裡也很心痛。
或許是林聽看着面善單純,吳媽絮絮叨叨跟她說了些沈決的生活習慣。
資深夜貓子,一天兩頓飯,中午一頓晚上一頓,時間點都比正常吃飯的要晚。
偶爾和老太太一起吃,才能正點吃個飯。
但也隻是偶爾,連着兩天他就要不起床了。
今天就是和沈老太太吃飯的日子。
北方這邊似乎喜歡把中午這頓當正餐,而且昨天到的時候人也疲憊,沈老太太沒多困着她聊。
說今天中午再好好招待她。
林聽是有些緊張的,她很不擅長面對這種場合。
太正式的場合,她總會不自覺露怯。
知道林聽接下來會在京市上大學,吳媽熱心地給她介紹了幾個京市的遊玩景點還有好吃的。
林聽眨眨眼看她:“阿姨你是京市的嗎?”
吳媽搖搖頭說:“我是東北的,不過在京市幹了二十多年了。”
林聽驚訝,二十多年。
吳媽驕傲地擡擡頭:“我在沈家都已經二十年了,小少爺沒出生時我就在。”
“小少爺出生後,老太太差點把我給裁了,你知道我們東北的說話很難不帶口音,一張口别人就知道我是哪裡的。老太太怕少爺跟我們這些有口音的學,就下了通牒糾正不過來的都得走。”
“沈家這樣好的待遇福利,老太太又是那樣心善卻公正的人,誰舍得走?我硬生生把我的口音給改過來了。”
“每年過年一回去我都要忘了家鄉話怎麼講了,什麼幹哈、上那嘎達溜達溜達都要不會說了。”
林聽聽着吳媽的回憶下飯,聽到最後,她露出些笑來,軟軟學着:“幹哈、嘎達溜達…”
她一個南方人,學也隻是學個話,那出神入化的腔調她一點沒學到精髓。
吳媽看着林聽笑得慈愛:“怪不得都說你們南方姑娘柔得跟水一樣,這聲音就是溫柔好聽。”
被誇了,林聽臉上泛起一層紅暈,她有些難以啟齒地出聲:“阿姨,我、有沒有口音呀?”
林聽長在小鎮上,小鎮上的人講話大多都是方言或是一口極具鄉音的普通話。
初來乍到這種大城市,林聽也怕自己講普通話鄉音太重,别人一聽就要說她是“土包子”。
吳媽道:“哪裡有!你們江南女子講話軟糯糯的,好聽得很!”
“尤其是你哦林小姐,聲音好聽得像百靈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