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父接完電話回來就隻看到空蕩的桌椅,棋盤上落了幾片花瓣,旁邊的管家說少爺看了手機後就匆匆走了,似乎有什麼急事。
遲父歎氣,坐下來喝了口茶,幽幽道:“兒大不由人啊。”
KTV包廂内,氣氛依然熱鬧不減。
程煜這個大明星,沒坐一會就又被抓出去唱歌了,陶蘇白也莫名成了他的固定情歌搭子,一到他們倆對唱,底下就一堆吆喝起哄的。
沒有他們倆,大部分時間謝阮又隻能留在角落當蘑菇。
不過現在的他明顯比剛進來時自在多了,自從剛才被勸着喝了口酒後,就好像是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一口一口停不下來,轉眼就快喝了大半瓶。
他本來就喜歡甜的,果酒跟奶茶不一樣,口感清爽,喝起來一點都不膩,而且大腦會暈暈的,很上頭。
雖然他喝酒的全程都很低調,但不代表就一定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來這裡玩的都是性格張揚外放的人,偶爾出現像謝阮這樣老實安靜的,反倒讓人覺得很新鮮。
乍一看外表确實普普通通,但離近了仔細打量他時,就會發現他長得其實還挺奶挺乖的,皮膚也白,氣質又清純,莫名的吸引人。
這是一個發現謝阮後,坐到他身邊跟他搭讪的學長給他的評價。
已經七八分醉的謝阮并不能仔細把這些話都消化掉,隻是抱着酒瓶,呆呆重複:“奶乖?”
他不懂,他這麼大人了,還是個男的,跟“奶”這個字是怎麼扯上邊的。
學長瞅着他紅撲撲的臉蛋,眼睛裡也洇着水光,薄而細的眼皮恹恹地耷拉着,明明是個男生,卻透出一種微醺後的媚感,看得他心跳有點加快,舔舔嘴唇,也起開一瓶酒:“一個人喝酒太無聊了,我陪你吧,看你長得很小,要不是在這裡遇到你,還以為你沒成年呢。”
這人話好多,謝阮不喜歡跟陌生人這樣說話,心裡有點煩,看他似乎還想要奪自己的酒瓶,立刻緊抱在懷裡,警惕道:“我的。”
學長愣愣,他隻是看那瓶酒快喝完了,所以想要給他換瓶新的而已。
雖然被誤會了用意,但是小學弟這樣好可愛啊,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咪一樣,眼睛都睜大了一圈。
“我不要你的,算了,我放在這你一會自己拿也行,我們還沒互相認識呢,我叫陸鳴,你叫什麼?”
謝阮打了個酒嗝,微歪着腦袋,眼神迷蒙地看着他。
看樣子是真的喝多了,學長瞅了他一會,覺得他這個模樣真的是太招人了,腦子一熱,竟然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出去。
下一秒就聽到“啪”的一聲,伸出去的手被人橫空攥住,學長猛地回神,擡起頭,被上方黑色的陰影壓得心頭一跳。
來人身形高大,燈光自他背後打來,帽檐下的雙眸黑沉,眼神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遲,漾?”
意識到來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遲漾時,學長微微睜大眼睛,甚至都顧不得手腕上的劇痛了。
遲漾的目光隻在他臉上停留一秒,看向旁邊沙發上暈乎乎的謝阮時,皺皺眉,丢垃圾似的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的人甩到一邊。
這時因為遲漾的突然到來而靜默許久的包廂也爆發出了不小的讨論聲,剛才他推門進來時,其實也沒幾個人第一時間注意到,再加上包廂光線本來就暗,大家玩得也都正嗨,就算看到的人甚至也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畢竟這可是遲漾啊,誰能想到他真的會來。
彭飛跟程煜這時也反應過來,拍拍手讓大家不要受影響繼續玩,然後也趕忙向這邊走過來。
“靠,什麼情況,漾哥你不是說不來嗎?怎麼還搞突然襲擊啊。”彭飛忍不住吵吵。
程煜其實也有點驚訝,但他過來後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先觀察了一下這邊的情況,先是看到半歪在沙發上意識不清的謝阮,然後又瞥了眼遲漾此刻仿佛能殺人的背影,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忍着笑問:“你看到群裡的照片了?”
遲漾把目光從謝阮身上收回來,轉過身,瞳仁黑的純粹,冷意懾人。
“誰帶他來的。”
程煜聳肩:“謝阮也是個成年人了,想到哪玩都是他的自由吧。”
遲漾沒說話,隻是眼神裡的寒意更加凜冽了。
程煜招架不住,攤開雙手說:“謝阮好像喝醉了,不然你先帶他回去吧。”
遲漾瞥了他一眼,沒在搭理他,俯身看向沙發裡的小醉鬼,眼神裡的冷意逐漸消失變淡,甚至多了絲柔軟和無奈。
用手背碰一下他通紅滾燙的臉頰,伸手去拿他懷裡抱着的酒瓶。
而明明剛才還把酒瓶當寶貝緊緊護着的謝阮,此刻卻像是完全換了個人似的,睜着霧蒙蒙的眼睛看着遲漾,也不知道有沒有認出來他是誰,就傻傻沖他笑一下,把雙手松開了。
遲漾用隻有他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乖”,便把人從沙發裡撈起來,半扶半拖着帶離了包廂。
這一小段插曲發生的很快,可能兩分鐘都不到,甚至大部分人都沒怎麼反應過來。
彭飛在旁邊納悶:“漾哥來都來了,怎麼不陪我們喝一杯再走,好歹跟我這個壽星說句生日快樂吧。”
程煜:“你真以為他是為了你來的?”
彭飛皺眉:“不然呢?”
程煜瞅着他這傻子一臉純然的表情,搖搖頭:“你覺得是就是吧。”
出了KTV的旋轉門,初秋夜晚清新的空氣霎時迎面撲來,但這麼點微不足道的涼意對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謝阮來說壓根起不到什麼作用,他還是迷糊得不省人事,一步三晃。
遲漾半摟着他軟的像是棉花一樣的身子,猶豫須臾,直接在他前面矮身半蹲下,抓着他的胳膊繞到自己胸前,将人背起來。
好輕。
這是把人背到背上後,遲漾第一個最直觀的感受,身上都是硬硬的骨頭,平時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
他背上的謝阮此刻似乎也有了些淺薄的微弱意識,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在輕微的颠簸中移動,鼻息間好像還聞到了熟悉的氣息,艱難地掀了掀眸。
“……遲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