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隻是想想而已，謝咎覺得現在坦白隻怕是還沒走出陸府，就被她出其不意給坑殺了，他可不想這麼不明不白去赴死！

見謝無延聞聲許久都沒有開口，百裡芃疑惑看了過去，才發現他緊繃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苦笑，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緊盯着帛書，蓄滿眼底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如果眼神是利器，他面前的契約書早就被他壓在眼底的怒火燃燒殆盡。

謝咎久久不語，屋内的氣氛變得凝固，而他收回視線看向了正緊盯着自己的百裡芃，此刻她坐在對面，一隻手放在臉頰邊撐着自己的腦袋，看似單純無暇的雙眼了情緒湧動，謝咎猜想她怕不是又在算計着什麼？

最終還是謝咎出聲打破僵局，可是别人越是強迫，他反而生出一身反骨，正好他也想試探一下百裡芃的反應，他張了張略微發幹的唇，沉聲道：“我若是不答應呢？”

百裡芃聞言并沒有慌張，依舊氣定神閑坐在原地，目光也一直停留在謝咎的臉龐，他剛才的情緒變化和糾結她都盡收眼底，博弈素來講究的是策略，而高下之分則是注重以不變應萬變。

若此局已廢，在棋盤外尋找破局之道也未嘗不可！

百裡芃松開臉頰旁支撐的後坐直了身體，随後從謝咎面前拿回了帛書，一邊折疊一邊用慵懶的語氣回應：“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至于言而無信者，來日之日自有天收。”

百裡芃将折疊好的帛書從新放回到面前的衣襟裡，她說完也不等謝咎的答複就起身走到了房門前，她的手指剛觸碰到門栓時她微微側頭，再次輕啟紅唇：“我以血救命換取點利益我問心無愧，至于你謝無延……”忽地話音停頓，她冷笑一聲，冷嘲道：“若覺得受之無愧，那我就當那些血是喂了狗吧。”

謝咎的視線随着百裡芃的方向移動，看着她自顧起身走到房門前，在取下門栓的同時動作忽然停頓，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與她分别不過才幾日，她的身影看起來清減了一圈，甚至連同臉上的瘡痍也好了很多。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百裡芃敢準備擡腳跨過門檻，身後就響起了謝咎經過一番思考和掙紮後做下的決定。

“我答應你！”

得到滿意的答複後，百裡芃微微揚起嘴角，她的腦海忽然想起曾經在某本書上看到的一句話：古有上位者為愛低頭，現有蒙恩人以命相酬。

那一刻，在試探謝無延的為人之際，也多了幾分賭的成分，好在最後的結果正如她的預期！

百裡芃離開後，謝咎望着空蕩蕩的門口久久沒有回神，他甚至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說出那幾個字，按照他在京城裡的作風，從不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或許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縱橫官場，在權利中角逐，看來真的是離開京城太久了。如今他又答應了百裡芃的霸王條款，回京之路還不知道有多久？

百裡芃回房後，支退了陸軒派來侍奉她的春桃，獨自待在房中。看着春桃走遠，她忽然想起落入水中下落不明的芙玉，那日的江水刺骨，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從波濤洶湧的江底脫身？

良久之後，她才收起思緒，将揣在身上的布帛掏了出來，認真看了一遍後又滿意地揣了回去。想不到這次西川之行，還能有意外收獲，更沒想到這麼快就和謝無延碰面。

想到謝無延之際，她仔細回想剛才的一幕，從謝無延和陸軒的談話來看，他們之前也是舊識。忽然間，她對謝無延的身份有了好奇之心。

收起思緒後，她在整理行囊時，發現了袁壑硬塞給她的醫書秘典。

翻閱醫典之際，她又忽地想到坐輪椅上，腿腳不便的陸軒。

如此翩翩公子，卻落得雙腿殘疾，未免有些可惜！頃刻間，她萌生出查閱資料，看看有沒有能幫助他的辦法。雖然自己目前還不會醫術，但是先找找也無妨，到時和親人團聚後也可以讓袁壑來替他醫治。

說到就是幹，百裡芃掏出書本手劄病論翻了遍，都沒有關于治療腿疾的，而她越翻頭越懵，感覺自己像隻無頭蒼蠅亂撞。

百裡芃埋着頭翻了好久，直到門外響起了扣門聲她才回過神來，她想起自己剛才并沒有落栓，她立刻緊張出聲：“稍等片刻，我在更衣。”話音落下後，她快速将面前堆成山的醫書快速整理整齊，直到将所有珍貴似寶的醫書秘典受傷妥當後，她才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