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書玩笑道:“我一直在和我的粉絲們談戀愛啊,你不知道嗎?他們總叫我老公。”
主持人:“……”
傅安書的經紀人上前一步,對着主持人抱歉說:“不好意思,這段麻煩剪掉吧。”
傅安書不滿:“為什麼?粉絲們聽到我這麼說一定會很開心的。”
看到這段采訪,許昭野不得不承認,五年來,傅安書變得圓滑了許多。
這種問題放在五年前,他大概率會不發一言地走掉。
主卧傳來的響動讓他分散了注意力,許昭野站起身,羊絨地毯吞噬了腳步聲,卻吞噬不了一聲重過一聲的心跳。
卧室沒有關門,氤氲的水汽裹挾着雪松沐浴露的氣息撲面而來。
映入眼前的是這樣一幅景象,剛從浴室出來的傅安書下半身圍着條浴巾,未擦幹的水珠順着胸肌溝壑滾落,直到消失在盡頭的浴巾裡。
傅安書像是沒看見他一樣,自顧自地擦完頭發,扯開浴巾扔到床上,換上長袍浴衣。
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波本威士忌,琥珀色液體在酒杯中搖晃,然後轉身,頓了一秒後開口,“許大影帝,你是偷窺狂麼?”
“生病可以喝酒麼?”許昭野的視線掃他手機的酒杯問道。
即使傅安書剛才生了那麼大的氣,許昭野依舊鎮靜,不怕再惹怒他一次。
傅安書平靜道:“你都可以,為什麼我不行。”
許昭野說:“喝醉的感覺不舒服。”
傅安書嗤笑着晃杯,嘲諷道:“這是你當初選擇你想要生活該有的代價——被蠢貨老闆逼着陪酒,被潑紅酒都不敢躲。”
許昭野:“如果将時間緯度拉長到很久,選擇沒有對錯。”
傅安書眯起眼睛說:“所以說,你從來沒後悔過?”
許昭野緩慢地眨了下眼。
後悔麼?
他曾經以為他永遠不會為自己做出的選擇後悔,可從昨天開始,他不知道。
就像他并不知道,為什麼在沒有着涼的情況下,僅僅在聽到傅安書患病的消息,他就會發如此嚴重的高燒。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面對沒回答的許昭野,傅安書歎了口氣,用着釋懷的語氣,眼底的情緒卻一層層結冰,“但是有任何人任何事的時間都有期限,今天你在我的房間裡,穿着我最經常穿的衣服,用這種眼神看我,是出于你的什麼選擇?”
空氣突然凝固,窗外某個大樓的燈光秀霓虹閃爍,紅藍光掃過兩人之間的空隙,像劃開時空的利刃。
許昭野向前半步,月光照亮他冷白的頸側和鎖骨,鎖骨上的一道細長的血紅傷痕格外顯眼,“交換。”
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睫毛顫動時那顆淚痣時明時暗,“你說的交換,還算數麼?”
時間仿佛靜止。
傅安書手中的酒杯突然炸裂,琥珀色液體混着血珠在地毯上綻開一朵朵花,瞳孔中映出他扭曲的笑容,“你還真是一點沒變,許昭野。”
他沾血的指尖捏住許昭野下巴,血腥氣混着威士忌的醇香回蕩在鼻間,“用身體來交換答案,你以為我是慈善家?”
許昭野忍着太陽穴抽痛的神經,坦然看向傅安書的眼底問:“你的答案。”
“不,不算數,我不想告訴你。”傅安書殘忍說:“好讓你在最後的時間去反思、去後悔你的行為,以此彌補你的愧疚,在死亡來臨之前,你最好一直這樣下去。”
傅安書用這樣一番話把所有的可能堵死,許昭野的第一感覺不是悲傷而是塵埃落定。
死亡并沒有什麼可怕的,時間會治愈一切傷疤,不論死亡的對象和你是種什麼關系。
百年之後,沒人記得,都是一樣的。
傅安書……也沒什麼特别。
許昭野推開傅安書的手,垂下眼睛,仿佛自顧自輕聲說:“沒關系,我會為你祈禱,祝願你身體健康。”
傅安書沉默地看着他。
“不過……”許昭野擡眼,眼睛裡是執拗的倔強,“我不後悔,我做的每一個決定都不後悔。”
手機鈴聲刺破死寂,許昭野從衣兜裡拿出手機,來電顯示任欽。
刹那間,傅安書眼底壓抑着的暴戾終于決堤,他一把搶過手機,“誰允許你和我說話的時候接電話!”
“我改主意了。”他将手機舉到半空中,霓虹燈光仿佛在他瞳孔裡燃燒,“你是選交換,還是選他?”
許昭野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河,不遠處大樓上挂的巨幅人像海報,那是他成為某頂奢代言人的海報,他垂下眼簾,藏下所有未盡之言,“給我手機。”
“哦?那給你。”話音未落,一片巨響中電子元件碎片濺落在許昭野腳邊,手機屏幕如蜘蛛網般碎開。
天旋地轉間,真絲床單的涼意無孔不入,下一秒,雪松混雜着威士忌的味道覆上來。
傅安書掐住許昭野手腕的力度幾乎要捏碎腕骨。
在許昭野忘記反抗的瞬間,冷感的磁性嗓音順着耳膜撥動神經,帶着點點刺痛——
“這次該由我來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