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的歲禾吃完就睡,睡醒又吃,跟個睡不醒的考拉一樣。原先特定的計劃也因為歲禾這一反常态而改變。
傅清洲蹲在山洞口擦着槍,外面還在淅淅瀝瀝下着雨,山洞裡面的歲禾也還在睡。
自從和七眼異變虎激戰過後,歲禾就仿佛進入了休眠模式一樣,每天都睡不醒,連精神氣也變得很差,不像一開始那樣老是纏着傅清洲了。
但是時間不等人,傅清洲還着急找到路回去,回去看看他的小隊隊員以及安全基地如何了。
“醒醒。”傅清洲看着雨勢漸小,轉身回到山洞裡頭推了一把還在熟睡的歲禾。
在這裡和歲禾相處了許久,傅清洲差不多已經摸清了歲禾的性子,軟乎乎的一點威脅都沒有。說兩句兇一點的話還能把他委屈得要自閉起來。
“嗯?”歲禾被他搖晃了許久,才終于從睡夢中醒來,眯着眼神打量他,随後又閉上了,“粥粥,你不要老是打擾我睡覺。”
歲禾發覺自己體内的能量消耗極大,不确定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根移植給了傅清洲的原因。
又或者是因為和傅清洲合力擊殺了那一隻巨大的異變虎。
他使用藤蔓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但那天他明明控制得很好。
傅清洲看着他,“我們該啟程了。”
聽完這句話,歲禾才緩慢地回過神來。原本在兩天前二人就應該離開的,但因為歲禾實在是太困了,和傅清洲撒潑打滾最後才換來了兩天的睡覺時間。
歲禾從地上爬起來,擡手揉了揉眼睛,蔫蔫地問:“外面有出太陽嗎?”
“沒有。”傅清洲走到角落開始收拾自己的背包背起來,又扭頭看了一眼角落裡的那具枯骨,最後還是走過去鞠了個躬。
歲禾學着他的模樣也跟着鞠躬,準備啟程的時候,歲禾忽然問他:“我可以帶一個東西走嗎?”
“什麼?”傅清洲側頭看着他。
他沒記錯的話,歲禾身上根本沒有什麼物品可以帶走的,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他給歲禾的。
歲禾并未說話,隻是從山洞門口裡移到枯骨旁邊。傅清洲隻見他蹲下身體,在那具枯骨身上摸索着,最後扯下一個什麼東西放進口袋裡。
庫裡爾的屍體早就變成了枯骨連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腐朽了,胸口上鑲着金邊的刺繡名牌一扯就掉。
那是歲禾遇到的第一個人類,他想帶着庫裡爾的願望,一起離開這個被雨夜吞噬的森林。
“走吧。”歲禾重新回到傅清洲身邊,伸出手牽上他的衣袖。
他以為自己僞裝成人類僞裝得很好,但其實早就在第一天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
歲禾學着人類的模樣,乖巧地牽上傅清洲的衣袖,輕聲道:“手牽着手,才不會走散。”
很久以前庫裡爾也是這樣牽着他一起離開的。畫面仿佛重疊了一般,歲禾的另一隻手在作戰服口袋裡握緊了那一小塊刺繡名牌。
他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去看看庫裡爾所說的被毀掉的家園,已經最後美好的地方——安全基地。
傅清洲看着他的模樣,頹自笑了一聲,随後帶着他沒入雨簾中。
這場雨不知道下了多久,連土地都濕潤得不行,歲禾光腳踩在上面,冰冰涼涼的。
傅清洲的袖子被挽了幾圈,露出一小截手臂,上面是不太明顯的傷痕,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歲禾牽着他的衣袖,眼神落在他露出的手腕上。
過了一小會兒,他又看向走在前方的傅清洲,确定對方不會注意到自己之後,開始幹壞事。
一根細小的藤蔓輕輕纏繞上傅清洲的手腕,連本人都沒有發覺。歲禾操控着藤蔓纏上他的手腕,細小的藤蔓長出細細小小的刺,肉眼是看不見的。
歲禾在用藤蔓吸他的血。鮮紅的血液一點一點地被吸入藤蔓,最後被歲禾吸收。
他還在觀察着傅清洲的表情,如果被對方發現了,他就會立馬收起小藤蔓。
傅清洲的血對歲禾來說有點兒香,就像他看見那一塊黑色東西的時候一樣。但他這一次能控制自己,他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莫名想伸出藤蔓去吸血。
所以他也這麼做了。
明明最熟悉這一座森林的是歲禾,帶路的确是傅清洲。他走在前面,右手手腕上還帶着一點力道,是歲禾在牽着他。
“不應該你帶路嗎?”傅清洲實在覺得哪裡不對勁,扭頭看向歲禾,吓得歲禾連忙收回自己的藤蔓。
他無辜地眨着眼睛,吸了一點傅清洲的血,他終于沒有那麼困頓了,“是嗎?”
傅清洲:“……”
二人說着走着,小雨滴打濕了他們的發絲肩膀,連附近都是青草的味道。
傅清洲很久沒聞到過這種味道了,末日來臨之後,原本繁華的城市變成了廢墟,連一株小草都不曾複生。
這樣的日子他過了好幾年,早就忘記了青草是什麼味道。
歲禾似乎感覺到傅清洲的情緒變化,疑惑地望向他,道:“粥粥,你是不是不開心?”
“沒有。”傅清洲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歲禾為什麼能看出來他的情緒,但還是否認了。
話一出口,歲禾靠近他,鼻尖聳了聳,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不對呀,你身上都是苦味,明明就是不開心,為什麼要否認?庫裡爾說不開心就要說出來哦。”
他眨着眼睛和傅清洲一本正經地開口。因為傅清洲身上有着屬于他的東西,所以他能清楚地知道傅清洲各種各樣的情緒。
“嗯。”傅清洲随口應了一下,但也沒問出來為什麼歲禾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