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身體騰空,下意識環住對方的脖頸。
他聽到一些嘈雜的動靜。
似乎是少爺和管家起了争執,然後兩個人的争吵變成了三個人的對峙。
他依舊被管家穩穩地抱在懷中,貼在他後背的手堅穩地未移動半分。
甚至為了他能夠舒服些,管家是以抱幼童的方式托舉起他的身體,讓他坐在他修長有力的手臂上。
沢田綱吉難受地皺起眉,管家輕撫他的後腦,壓低了他的頭顱,隔絕了外界的嘈擾,讓他更加貼合他的懷抱。
沢田綱吉嗅到了一股清淡的冷香,很淡,不仔細靠近幾乎聞不到,類似于硝煙灼燒後殘留的火焰氣味。
他幾乎是瞬間就淪陷在管家的懷抱中。
太奇怪了,詭異怎麼會有這麼幹淨的氣味?
被污染畸變的詭異氣味不都應該是腐爛的嗎?
即便外貌再像人類,流着和人類一樣的血,在靈魂被污染那一刻,就注定了詭異不再是活着的生物。
沢田綱吉已經沒有精力細究,放松的精神如同松開的橡膠皮筋,松松垮垮歪歪斜斜地投入管家的懷抱,臉頰黏糊糊地貼在管家的肩膀上。
他意識昏昏沉沉,在管家抱他離開那刻,越過神色不悅的貝爾菲戈爾少爺他們,他在餐廳的一角看到了一位目光灼熱盯着他的玩家。
叫什麼來着?艾克。
沢田綱吉睡着了。
所有的煩惱和負重都在他阖上雙眼的瞬間,徹底抛諸腦後。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輕飄飄地沉浮在灰茫茫的黑暗中,沒有任何方向感地向下陷落,他每下沉一分,周圍的黑暗就愈加濃稠一分。
最終,他跌入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空間,兩面透明像是棺一樣的黑色盒子。
仿若夢醒時分,他恍惚地恢複意識,他試探觀察着周圍陌生的一切,趴在盒子的一角,姑且算是“趴”。
他極力地透過透明的盒面向外看,但他視角有限,隻能看到一張長長沾血的金屬台面。
台面似是經常使用,顯得格外肮髒,還未幹涸的鮮紅血液正沿着金屬台面的邊緣緩緩滑落,落入台面盡頭裝滿鮮血的紅色桶中。
昏暗青灰色的光線從四面八方填滿他的視線。
逼仄的空間内一切都是灰暗的,肮髒的,牆壁上布滿了斑駁的污漬,地面上散落着許多廢棄的玻璃儀器。
其中一面牆的櫃子顯得格外引人注目,那櫃子巨大無比,上面整齊地排列着數不清的罐子,罐子中不知裝了什麼,隐隐約約顯露着輪廓,讓人難以看清。
“吱呀”一聲。
不堪重負充滿鏽迹的門打開。
兩個看不清臉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合力拖着一銀發孩子進入房間。
進入房間後,他們其中一個人抓着掙紮的銀發孩子,另一個人開始不緊不慢地清理着台面,仿佛對這些血腥事物已經習以為常。
差不多清理完台面後,負責清理的男人收回了手和同伴說了什麼。
隔着層玻璃,他們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沢田綱吉隻能隐隐約約能聽到一些“先生”之類的話語。
沢田綱吉貼着玻璃面極力地向外看,但依然看不清男人們和銀發孩子的面容。
接着他們把銀發孩子往台面上按,像是綁畜生一樣捆住銀發孩子的四肢。
在銀發孩子恐懼的叫喊聲中,他們戴上口罩,冷白的燈光亮起,銀白的手術刀從一個人手上遞給另一個人。
鋒利的刀面貼着銀發孩子的脖頸緩緩地劃了下去。
沢田綱吉猛地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