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來很開心，淺到幾乎看不出來顔色的唇勾起，露出蒼白又夢幻的微笑。

“艾琳娜說的對，你很厲害，你是我從世界循環開始到現在看到的第二個人類。”

他頓了下補充道。“活着的。”

少年話語清脆，态度熟稔，仿佛早有預料在這裡等候多時。

艾琳娜，女仆長的名字。

“你是莊園的少爺？”沢田綱吉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的，繼承者。”少爺幹脆地回道。

“他在哪？我是說，替代你的那個人在哪？”

少年微微睜大了眼睛，好奇地探起身子。

“你認識他嗎？你應該是認識他的，不然剛才你也不會喊出他的名字。”

少年自顧自答道，他坐到金屬台的邊沿，小腿輕輕地晃着。

“但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雖然他代替了我的身份，替我承受了世界循環的痛苦。但他卻不喜歡我，從不與我交流，他是個狠心又可怕的人，相比起來，我更喜歡你，繼承者。”

“你為什麼稱我為繼承者？”

沢田綱吉沒有堅持，換了個問題繼續問道。

“繼承者就是繼承者啊，難道你不是為了支撐延續這個世界的規則而來的嗎？就像那個人一樣。”

少年眼神純淨，聲音稚嫩，一派的天真浪漫道。

【這個漂亮到過分的npc詭異在說什麼？哪個鬼東西會想延續副本的規則，是個人都巴不得副本消失吧！】

【前面的，複興者有話對你說。】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如果這個才是真正的少爺的話，那麼之前那個[少爺]是誰？為什麼他會代替原本的少爺進行副本前置劇情？而且從這個真少爺的話中，可以推斷出[少爺]之前是個人類，呃，活着的人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來這裡隻是為了尋找他，順帶收集任務所需的鑰匙而已。”沢田綱吉如實回到。

“原來是這樣，可你拿到了他的鑰匙，理應是他的繼承者，但從前面他對你的在意程度來看，他應該不會選擇你成為這個世界的支撐者。”

少年神色透露出幾分失望，紅色的瞳孔微深，一抹詭異的笑容從他嘴角劃過，轉瞬即逝。

“那他慘了。”

“為什麼這麼說？”

少年狀似懵懂道。

“你不知道嗎？他已經在這個世界輪回了上千次，他的意志和力量已不足以支撐他再輪回下去，所以這段時間他不斷重啟這個世界，就是為了篩選出最合适的繼承者。”

【破案了！這就是孤島莊園副本為什麼頻繁開放的原因，我就說一個高危副本怎麼神經兮兮的！】

【好奇怪[少爺]為什麼要選繼承者，又為什麼要延續副本的規則？這種副本如果因為規則不全消失就消失吧，何必用自己的身體和力量支撐這個副本，除非……】

【糟糕，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可惜他可能等不到了。”

“但這樣也好，沒有他的存在，這個世界就能脫離循環，向外無休止地拓展下去。”

少年拍手，露出期待的笑容。

“到時候我們也一定會再見面的。”

【閉眼，果然。】

【無比痛恨我的大腦反應能力，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真少爺話中的意思，為什麼要讓我聽到這麼可怕的真相啊！】

【我操了，是我理解能力有問題嗎？我怎麼感覺真少爺的意思是在說，這個副本随時都可能失控，破開詭域，入侵現實世界？！】

【有沒有可能，這位少爺說的就是。】

沢田綱吉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波動，他懵懵懂懂地理解了少年的意思，因為與現實世界脫節太久，他不知道世界破爛成了什麼樣子，自然而然也不會感覺到慌張。

“如果有機會的話。”

“你好奇怪，你似乎一點兒都不害怕這個世界的循環被打破，入侵你們的世界。你和其他人類不太一樣，倒不如說你一點都不像是人類。”

恐懼、害怕，乃至興奮，任何一點情緒都沒有，卻又極為吸引人的目光。

如雪的少年深深凝望着沢田綱吉蒼白的面容，臉上帶着疑惑，他仿佛入迷般伸出手，想要觸碰沢田綱吉的臉。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

“别用你的髒手碰他！”

——

在回去的路上，古裡炎真狀态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他的心仿佛被貓抓一樣，思緒直往直播上飄。

他忍了又忍，還是用手環打開了直播，縮小到最小窗口，裝作像是在處理什麼重大事件的模樣，嚴肅地盯着手環。

但看着看着，他眼神就軟了下去，恨不得貼在直播窗口上。

“你在看什麼，Boss？”

鈴木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古裡炎真像是炸毛的刺猬，頭頂上每根發絲都立了起來，他底氣不足地移開雙眼。

“沒看什麼，就是随便看——好吧，鈴木，請不要再這麼看着我了，我錯了。”

在鈴木的凝視下，他雙手合十，十分迅速地滑跪。

“鈴木，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少年很熟悉，你也知道不擅長記人臉，所以很不确定是不是他。”

古裡炎真指着直播視頻中瘦弱蒼白棕發少年，思緒飄到十三年前，話語中不自覺地帶了些沉重。

“畢竟都過了這麼年了，他怎麼都不應該還是少年的模樣，但他給人的感覺又好像他。”

“你是說，沢田綱吉。”

古裡炎真脊背塌了下去，一塌糊塗的外表看起來更加頹喪了。

“是。”

“他是。”鈴木回答。

“？”古裡炎真遲鈍的腦袋上頂了個問号。

鈴木對着古裡炎真呆傻的樣子，再次明确的重複道。

“是的，他是沢田綱吉。”

“——是你想的那個人，以及是你消失多年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