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念拉住梁越的衣袖,将他拉到一旁。
兩人目光相對,近在咫尺,少女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撲鼻而來,萦繞在梁越鼻尖。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帶着一絲審視與疑惑,哪怕此時兩人姿勢暧昧,她卻依舊神色坦然,不見半分羞澀之意。
梁越反倒有些不自在了,率先移開目光,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語氣帶着幾分嗔怪:“你拉着我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
祝念附在他耳邊輕聲道:“方才我看到餘伯身上的妖氣鑽到你身體裡了。”
梁越的面色瞬間陰沉如墨,濃重的怒意在眉宇間翻湧,冷哼一聲,語帶譏诮:“若真有妖氣附了我的身,我的蒼梧劍怎會毫無動靜?莫不是你看我方才抱了其他姑娘,心生醋意,便這般胡言亂語詛咒于我?”
“你與我無冤無仇的,我為何要詛咒你?”祝念杏眸圓睜,滿心錯愕,她早料到梁越不會輕易相信的,卻沒想到他會這般曲解自己的好意。
“真的,我親眼看到的,我還做了個夢,夢見有蟒妖找你,你額頭上還有一道紅色的印記,好像是中了妖蠱……”她趕忙解釋道。
“夠了!”梁越劍眉緊蹙,眼中滿是不耐,急聲打斷她的話,“祝念,今日我念在你兄長的情面上,不與你計較這等荒誕不經的詛咒之言。但你若再這般無理取鬧,可休怪我翻臉無情!”
祝念被他這一番疾言厲色噎得半晌說不出話來,隻覺得好心被當做驢肝肺,過了好一會兒,她沒好氣地跺了跺腳,氣鼓鼓道:“我本是一片赤誠,真心實意要将真相告知于你,你既不信,那便罷了!”
說罷,她賭氣般地轉身,拖着受傷的腳一瘸一拐走向祝勉。
*
歸途的馬車悠悠前行,車輪碾過青石闆路,發出辘辘聲響。
祝念與沈慕蘭同乘一車,車廂内彌漫着淡淡的熏香,卻難掩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绮香用手帕輕輕地擦拭着祝念的臉龐,她的額頭高高腫起,手臂上更是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擦傷與淤青,在白皙肌膚的映襯下格外醒目。
沈慕蘭靜靜地凝視着祝念,目光中滿是關切,良久,才緩緩開口道:“念念,在馬車裡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你會弄成這般模樣?”
祝念微微蹙眉,眼中滿是迷茫,她努力地回憶着,可那段在馬車裡的記憶,卻如被濃霧籠罩的湖面,什麼也看不清。
“我隻記得自己原本和表姐在馬車裡,可等我醒來,卻躺在郊外的路邊……馬車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我真的想不起來了。”
在馬車裡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會突然失去那段記憶?
沈慕蘭看着憂心忡忡的祝念,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長歎了口氣。
祝念察覺到她似是有話要說,忙道:“祖母,怎麼歎氣了?”
“除了今日這樁事,你近日有沒有遇到其他奇怪的事情?”沈慕蘭望向她的目光忽然變得遙遠,仿佛在回憶着什麼。
“奇怪的事情?”
绮香想起近日她噩夢纏身,替她回答:“老夫人,最近小姐頻頻被噩夢吓得驚醒。有好幾回,奴婢半夜聽到小姐的驚呼聲,沖進房裡,隻見她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如紙,嘴裡還念念有詞,像是被什麼可怕的東西纏住了一樣。”
沈慕蘭的眉頭緊皺,輕輕握住祝念的手問:“都是什麼夢?你且細細說與祖母聽。”
“我曾夢到過姨娘,那時她重病在身,氣息奄奄地躺在床上,在夢裡我能感覺得到她活不到冬至。”
沈慕蘭吃驚地盯着祝念看了許久,眼中滿是震驚,接着問道:“還夢到了什麼?”
“我在夢裡還見到了素未謀面的表姐。她……”
“她怎麼了?”沈慕蘭急切地問道,目光緊緊鎖住祝念。
“她和我夢中遇見的一樣,長得很美,眉眼如畫,氣質如蘭……”祝念微微揚起嘴角,卻難掩眼中的苦澀,隻是……
祝念并沒有告訴祖母,自己夢見胡寐芸是狐妖所化。一來,她不想讓祖母擔憂,祖母年事已高,剛剛經曆了姨娘的離世,實在經不起更多的驚吓;二來,她也無法證明胡寐芸到底是不是狐妖所化,這一切,不過隻是她的夢境與猜測罷了。
但她能感覺得到,胡寐芸不喜歡她,甚至對她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敵意。在馬車上,她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隻是她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