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空的時候他就喜歡去看看那些精美的琺琅工藝作品,還有那位負責人的制作過程,因為他覺得那雙手靈活的動來動去的模樣很像蜘蛛築巢一樣。
至于那家工作室後來怎麼樣了,他也不記得了。
甚至連那位負責人女士的名字都忘得一幹二淨。
風吹得有點冷,秦月珩按下按鈕升起車窗,開始從琺琅往後想。
為什麼後來就不記得了呢?
哦,好像是他參加一個學校講座的時候,偶然發現上台演講的那個平困學生鼻子挺圓,還有塊黑黑的,眼睛不大,即使是在演講的時候說話也有些慢吞吞的。
有些像考拉。
于是秦月珩在給了學校贊助助學金之外,還額外關注了一下這位演講的平困學生,并且讓人額外多資助了幾筆錢給他,每隔一個月左右也會去了解他的學習情況。
直到……好像是那個男學生高考完吧,隐晦的表示出想要去掉鼻子上那塊胎記的意願,他說那塊胎記讓他感到自卑。
于是秦月珩沒多說就拿了錢,但之後就沒再過問過那個男學生的情況,隻是又給了一筆足夠他上大學的資金。
至于那個男學生考到了哪所大學?
他也忘記了。
關上車窗,秦月珩又别扭的覺得車内有些悶,于是又再次按下按鈕打開了車窗。
感受着風再次灌入車内,他沒再覺得涼,而是覺得心裡終于順暢了一點。
控制着自己不再去往前想,他在心裡默念着真正需要去思考的名字。
徐杳。
徐杳。
秦月珩思索着這個男人和他的妹妹所有的有可能關系。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歡他嗎?他知道自己的上司領導是秦月枝的未婚夫嗎?
還是說徐杳其實已經和秦月枝在一起了?
沒有暴露自己的名字,是因為秦月珩也不知道秦月枝在徐杳那裡是個什麼身份信息。
就算秦月枝給徐杳的是真名,但現在他單單的隻給了徐杳一個姓秦的姓氏,應該也不至于讓徐杳這麼快就把自己和秦月枝關聯到一起。
這樣更方便他去了解到,并且搞清楚他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嗯,好的,你也一樣要注意安全。】
秦月珩抿着唇,在手機上敲下了這些字,在心裡默念了一遍,确認沒什麼不妥之後才點擊了發送。
手機都還沒息屏,就又收到了消息。
他點開一看,依然是剛剛的那個聊天對話框界面。
徐杳幾乎是秒回。
【我會的(玫瑰玫瑰),秦先生早點休息(玫瑰玫瑰)。】
看着手機屏幕上的文字,秦月珩的視線最終停留在最末端的那兩朵玫瑰emoji上。
徐。
杳。
他的視線移向最上方的備注——徐杳。
腦海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蒙了一層霧一樣,秦月珩在心裡反反複複的默念着這兩個字。
好像有什麼很重要的信息被他忽略了,又或者是什麼很重要的記憶。
他想不起來。
秦月珩摘下眼鏡後的視力并不好,看着手機屏幕也覺得不舒服,于是索性關上了手機,丢在他身旁的另一個後座上,和眼鏡還有禮品袋挨在一起。
想的腦子疼,心也煩躁,秦月珩按揉着太陽穴。
要不直接問月枝好了,左右自己聽見她的話也不是故意的。
可她會告訴自己嗎?
自從那次她鬧脾氣離開家之後,好像也沒再對自己訴過什麼苦了。
秦月枝剛來江城沒多久的時候,尤其是老爺子剛告訴她,催着她挑選結婚對象的時候,這小丫頭好像總是對自己有說不完的話,念叨不完的吐槽。
而那時候自己也會給出一些很中肯的提議,送她出國的想法好像也是在那個時候提出來的。
秦月珩放下了按揉太陽穴的手,重新摸回眼鏡戴上。
後來,後來卻是說的少了,在她回來之後……
看來是時候再找個時間去和秦月枝好好聊聊了,秦月珩心想,無論自己這個妹妹是什麼樣的想法,自己都會最大程度的盡力去滿足她。
徐杳也好,卓蒼竹也好。
喜歡哪個,不喜歡哪個,都無所謂,秦月珩也不在乎。
他在乎的,覺得最重要的,是秦月枝不能受到傷害和蒙蔽。
這是他允許一切發生的前提。
而允許一切發生,就要先提前預測一切可能會發生的可能。
在動物的世界,都是會有領地意識的。而在劃分好的圈層内,在标記好的領地内,稍有實力的那一類會在自己的接納範圍内,去劃分出自己人,并且排外。
秦月枝在秦月珩這裡的歸納範圍,就是自己人。
而卓蒼竹,徐杳這一類,是被他排除在羽翼之外的,在能夠合作有好處的時候,他不介意表現的更有親和力一點,展現出好說話的一面。
但當從他們那兒得到的好處,隐隐約約有了危險的趨勢,并且很有可能傷害到他在乎的人的時候。
秦月珩将會翻臉的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