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英知道,要等霍三提出來休妻是很不現實的,一是因為李紅英并沒有錯處,而是因為他們都一把年紀了,說休妻更是惹人笑話,他那天也就隻是逞個嘴上的威風,實際上他根本就不願意休棄李紅英。
怪不得最近他的身上都聞不到酒味了,看起來有個人樣子了,霍三年輕的時候并不難看,隻是老了被酒色掏空了身體,面上青黑,眼窩深陷,這些天注意了些,但還是一副頹喪的樣子。
但李紅英已經不想再忍受他了,他們沒有霍三,這個家會過得更好。
苗應看着李紅英:“雖然說咱們要着急擺脫他,但我不想娘您的名聲不好,被休妻說出去到底不好聽,咱們要他求着咱們和離,隻能和離。”
“可……”李紅英遲疑,“他未必就肯。”
“那就讓他着急啊。”苗應說,“他不是在外頭有相好的?讓那相好的着急啊。”
霍行側過頭看他,就又聽見他說:“這種我見得多啦,咱明天就會會他那相好的,讓他那相好的想趕緊進門,咱們再通知村長,一為娘親和離,二為分家,在過年前把這事兒給他辦好了。”
苗應說完之後看向祖母,祖母朝他點了點頭:“你現在倒真是有當家人的樣子了。”
他撓頭,李紅英又說:“等這事兒解決了,這個家就交給你管了。”
後來這幾天霍三都沒回來,估計是賭錢赢了宿在了哪個溫柔鄉裡,苗應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債務是要娘當嫁妝才能還的,赢了錢是一個子兒也不拿回來的,賤男人。
苗應怕影響李紅英做衣服的心情,所以這些天都跟霍行在外面打聽霍三的事情,摸到了霍三最近在縣城裡的住處。
原來他現在相好的就是幾年前他在妓館認識的姐兒張紅兒,那張紅兒不再接霍三的客之後,沒過多久就被人贖了身,卻不是正頭娘子,是個富商的不知道幾房姨太太,畢竟她是妓館贖身,也沒養在府裡,反而是安置在了外頭。
她仗着自己比主母年輕又得富商的喜愛,三天兩頭在主母跟前耀武揚威,也算是過了兩三年的好日子,但富商年紀大了,一病死了,主母又重新将她發賣了。
可她早已經習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回到妓館之後待遇也全然不同于以前,甚至還在主母的示意下,她在妓館過了幾年生不如死的日子,後來她逃了出來,逃回了洪縣,重新遇上了霍三。
她其實已經不認識霍三了,畢竟她的恩客那麼多,哪裡還記得霍三這号人,但霍三對她念念不忘,在她一番哭訴之下,霍三就說要把她接回家。
張紅兒從妓館逃出來的時候有幾個體己錢,在縣城租了個小房子,等着霍三把她擡進門,這些年過去了,她也早已經不心高氣傲了,能嫁進尋常家裡做個正頭娘子也行。
隻是霍三言語間總有推脫,她隻好讓了一步,說做平妻也行,又說自己還年輕,還能為霍三生個一兒半女的,但霍三那邊還是沒有松口,隻說讓她再等等。
張紅兒租住在縣城裡比較偏遠的地方,租住在這裡的人很多,魚龍混雜的,方便苗應行事。
對于住在張紅兒附近的人家來說,隻不過是說幾句閑話,就能平白得個幾文錢,這買賣是再劃算不過了。
在一個面攤前,苗應要了一碗面跟霍行一起吃,霍行看他行事,有些擔心:“這樣真的可以嗎?”
“信我。”苗應拍拍胸脯,“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她就該有動作了。”
果然不出苗應所料,第二天霍三就領着張紅兒上門來了,彼時他們一家人還在吃飯,霍三就這麼把人領進門了。
看到張紅英之後就說:“紅兒懷了我的孩子,我并不想休棄你,所以趁着過年,家裡也再添樁喜事,我會把紅兒擡成平妻。”
他的話音剛落,祖母就站起身來給了他一巴掌,這一巴掌把原本就被酒掏空了身體的霍三打得踉跄幾步,最後被張紅兒扶住。
祖母顫巍巍的身體,站在霍三的面前:“從前又賭又嫖,你媳婦兒給你把窟窿填平了,你現在是怎麼,還要擡平妻,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東西,就這麼個家,你還想享齊人之福!”
“娘!你到底是誰的娘!”霍三看着祖母,“紅兒懷了我的孩子,您要當祖母了。”
苗應嗤笑一聲:“真是你的啊,你确定啊?”
霍三轉頭指着苗應:“輪得到你說話!”
苗應聳聳肩,繼續看霍小寶吃飯。
張紅兒也知道今天是場硬仗,她軟了腰肢,走到祖母面前:“娘,家裡多一個人伺候您難道不好嗎?”
“滾。”祖母連個眼神也不想給她,看她那勾欄做派就一陣惡心,“我沒那個福氣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