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舍不得嘉妮。”路德維希忽然低聲道。
“你舍不得她什麼?”海因裡希無語反問,“她長這麼大吃過的苦除了孤身一人回德國估計也就背《我/的奮/鬥》。”
“在她提出這個問題之前,我真的從未有過讓她離開家去做些什麼的想法。”就算郁栀真的待在家一輩子,他永遠不會覺得妹妹有多嬌氣,他隻知道她現在還是那個剛來家不久的小妹妹,是他和母親還有海因裡希捧在手心寵愛的小姑娘,“至少她提出來了,不管她在這條路上能不能堅持的下去,她比我想象的勇敢的多。”
郁栀穿梭在這棟恢弘的大樓裡,一股威壓就迎面而來,她不敢四處亂看,隻是在必要的出示證件時拘謹的對審視她的士兵抿嘴笑笑。
她的檔案和其他人一樣已經被交到了負責人漢娜手中。她很順利的就通過了筆試,接下來的面試讓她尤為忐忑。在偌大的等候室裡,她隻聽到了深深淺淺的呼吸聲。
“嘉德妮娅·郁?”一個生硬的有些古怪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郁栀平複了一下加快的心跳,又拍拍因緊張而僵硬的臉,跟着聲音的主人,也許是負責人的助手,來到又一個陌生的房間裡,規規矩矩的在一個中年女人面前坐下。
名叫漢娜的負責人看起來似乎50多歲的樣子,高高的鷹/鈎鼻,薄薄的嘴唇,看起來就不好接近的樣子。此刻,她正在翻看郁栀遞交上來的檔案。
郁栀這下連一丁點的面部動作都不敢有了,隻能垂眸盯着她辦公桌上的墨水瓶。隻有時不時紙頁翻動的沙沙聲提醒她
“小姑娘,告訴我,你為什麼選擇記者這個行業?”她推了推眼鏡,略有些輕蔑的看着面前的東/方姑娘。
“我對元/首懷有極其崇高的敬仰,我對戈/培爾部長的理論極其認可,我對記者這個事業懷有極大的熱情,願意投身于新聞事業,更好的為帝/國所用。”郁栀覺得這應該是她這輩子能說出的最陽奉陰違的話,笑得最虛僞最艱難的時候。
“女孩們也可以去做護士,做教師。”
…這不按套路出牌啊,按她的設想,這負責人應該在她慷慨激昂的陳述一番後繼續下一個人了才對。郁栀覺得有些棘手,要是說見不得手術刀,沒把握教好下一代,那她肯定被能力不足,意志不堅定等各種借口分分鐘被淘汰,納/粹不就最擅長美化嗎?不最重視意識形态嗎?她得換個說法。
“人隻要各盡所能,同樣能為帝/國做貢獻,我比較擅長攝影和編輯,所以,我認為記者應該是我最好的選擇。”
“我看了你的檔案。”中年女人揚了揚手中的紙袋,“上面顯示,你的父親是中/國人,所以,你有一半的非雅/利/安血/統對嗎?”
“是的。”郁栀深呼吸了一口氣,躲不過的終究躲不過。
“小姑娘,我很遺憾的提醒你,這樣令人尴尬的身份注定你或許一輩子也隻能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報社員工。高級崗位隻能留給純雅/利/安血/統的精英們,即使這樣,你還依然決定要走下去嗎?”
“是的女士,這是我最好的選擇了。”
“噢,真是個倔強的姑娘。”中年女人犀利的目光審視着她,似乎在掂量這句話的分量。良久,她揮揮手,示意她們的談話到此結束。
“謝謝您。”郁栀輕輕鞠了個躬,留給中年女人一個潇灑利落的背影。
“呵…最好的選擇了。真是一個敢想的年輕人。”漢娜女士搖搖頭,将郁栀的檔案歸到兩摞文件中的其中一摞裡,那是入了複審人員的資料,“但願你在以後,還能保持這種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