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妮,你說,我們為什麼要打仗呢?”
“嗯?怎麼突然問這個?況且,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是啊。”郁栀握着筆的慢了點,不過沒停下,“你生在德國,長在德國。而我,僅僅在這裡生活了幾年而已。”
“我的兄長,我的老師,我認識的很多人都告訴我,我們受夠了《凡爾賽條約》的壓迫,我們是為了德國争取足夠的生存空間。”萊娜回憶起讀書時代沃爾特那不厭其煩的教導和在學校聽的厭煩的說辭,她點頭又搖頭,“可是現在,我感覺,一切都變了。這場戰争,用鮮xue和shi骨堆砌的戰争,似乎變成了能把戰士們吞噬的人間煉獄。”
“所以,你也感覺這場戰/争,它是錯誤的嗎?”既然萊娜主動提出來,郁栀覺得有必要和她談談,這樣以後對德/軍節節敗退也有個心理準備
“我不知道。但是看見那些渾身是xue的傷員,他們都是我的同胞。”萊娜低下頭,嗫嚅道,“雖然不像維爾納那樣讓我牽挂…但是,但是…”
“但是…你依舊忍不住憐憫他們?”郁栀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筆,握着好友的手,“你是對的,任何人都沒有辦法視而不見。”
“不論戰争結果如何,我們…都一定要盡力活下來。”郁栀說此番話的時候心口彷佛壓着千斤重石,“德國赢了,全民歡喜;至于…”
至于敗了…萊娜讀懂了好友沒有說下去的話,他們将面臨着全世界的口誅筆伐,那會是一場比一戰更甚的浩/劫…可是會有這種可能嗎?為什麼她從郁栀的眼裡讀出了那麼多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情緒,這太可怕了。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她讀不懂的東西?
曆史的的書頁很快被掀到1942年7月,天氣變得更溫暖了些,即使是在常年冰寒的西伯利亞,上帝也變得格外開恩。不知名的野花星星點點的開滿了山野,可惜,疲于巷戰的人們并沒有機會享受這份難得的甯靜,偶爾歇息時望一望天,隻看到硝煙彌漫的灰蒙蒙的天空
休息間隙的士兵陸續收到了被加急派送的家書,打開來,被煙熏火燎的灰臉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然後就是彼此之間低低的交談聲
“我母親在信裡說,我妹妹和漢斯家訂婚了。哦,聽起來真是件不錯的事!”
“我的小侄子出生了,瞧瞧這機靈的樣子,以後一定是一個聰明的男子漢。”
“說起來,我的妻子伊蓮娜也懷孕差不多半年了。”另一個士兵有感而發,“不知道是兒子還是女兒,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要一個像她那樣漂亮的小公主。”
“這麼說來,親愛的漢斯,也許你這次回去,就能看見到底是令人頭疼的小子還是一個漂亮的女兒啦!”
“是的,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不過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我的孩子,這是我為這個小生命雕刻的木馬。”
接下來的惡戰很快就擊碎了他們美好的幻想,斯大/林格/勒戰役以德/軍完敗告終,漢斯最終沒能見到他未來的孩子,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手仍向一個方向努力的夠着,那個被他拿出來和同僚炫耀的精緻木馬被甩到xue泊中,摻着融雪,在牢牢把它重新握在手裡的那一刻,安詳閉上了眼睛
“孩子,原諒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