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有救了……
戈弗雷從懷裡掏出一個極小的精緻盒子，盒子上金色的蓮花紋點綴着七彩寶石熠熠生輝，他當着神荼的面打開盒子，并高舉到神荼眼前，盒子裡一顆棕黃色的藥丸上萬字紋閃爍着金芒。
确實是一念回光。
戈弗雷把盒子合上，再輕輕一抛。
神荼擡手接住，驚蟄的殺氣卻是依舊不減分毫。
戈弗雷偏頭，大膽的伸手，嘗試輕輕推開驚蟄，就是如此緩慢的動作，橫向劃過的劍氣也将他的脖頸割出一道血痕來。
戈弗雷心知這已經是自己足夠配合下神荼的格外開恩了。否則劍氣過去就不是隻留下一道血痕，而是他的整個頭會掉下來。
“是不是覺得我給的太過容易？對你過于言聽計從了？”
戈弗雷的問話意料之中的沒有得到回應，驚蟄嗖的收回，神荼轉身直接跳下數米高的石台，直奔阿九。
這邊安岩正将阿九擺放平整，手忙腳亂的比劃着該如何給她做心肺複蘇。
神荼稍一靠近，就聽到安岩胡言亂語在碎碎念，“神荼你來看看，我覺得阿九這種狗屎運爆棚的人，閻王爺不會随便收的……”
“她家十八輩兒祖宗估計這會兒正在底下忙着磕頭呢，你來看看，怎麼搶救一下……”
“要不你給她做人工呼吸吧……她百分百蹦起來原地旋轉十圈半……”
“神荼……”安岩擡頭，看向神荼的目光比當初知道自己死了又活了的時候還要無助，“阿九……還有救嗎？”
神荼蹲下身子，将盒子裡的一念回光拿出來，放到阿九嘴邊。
這時候的阿九身體已經開始失去活人的溫度，冰涼的唇上也漸漸褪去了血色，隻殘留着之前嘔出的血水鮮豔得刺目。
這幾乎可以說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神荼皺眉，将染血的手指并攏，狠狠戳在她咽喉處的穴道位置，同時捏住她臉頰兩邊的下颌骨用力一擰，直接将下巴弄脫臼，“喂藥！快！”
這時候也顧不上□□不□□了，安岩眼疾手快接過神荼手中的藥丸塞進阿九嘴裡，咽喉處的吞咽肌在神荼雙指的刺激下自上而下逐塊收縮，完成了将藥丸吞入腹中的過程。
“這就……行了嗎？”安岩輕輕問神荼。
等待的過程是極其煎熬的。
作為兩次直接接觸過一念回光的當事人，神荼記得很清楚。
第一次，他在柬埔寨被龍傲天暗算，也是肚子上被捅了兩刀一個洞，再摔下萬丈懸崖差點粉身碎骨，可在服下藥丸後他幾乎立刻恢複了行動能力。
第二次，西夏王陵裡安岩也是被捅了個對穿腸，給他喂下一念回光後，雖然在蟲珠的影響下安岩當時并沒有馬上醒來，但臉色和脈搏卻也是即刻恢複了的，更别說緩過來以後，生龍活虎的安岩還能有本事把自己掐着脖子打上一頓。
足可見這一念回光的藥效之強。
就算是因為普通人體質不一樣，沒有靈力，沒有異能，可能會醒來的比較慢一點。
可為什麼……
體溫依舊冰涼，脈搏依舊不跳！
神荼猛的回頭，身後那座石台上，戈弗雷依舊保持着單手托下巴的姿勢，用看戲的表情看着這邊的動靜。
“我剛剛說了——是不是覺得我給的太過容易？對你過于言聽計從了？”戈弗雷說。
“難道這藥有問題？！”安岩吃驚，同時難得的看向戈弗雷的眼神中透露出狠意，将一團金紅色的靈能彙聚在手心。
驚蟄一旋，反握在手。
神荼手心處的繃帶已經徹底被鮮血浸染透，血水順着龍頭劍柄一滴一滴緩緩掉落。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戈弗雷，便在燃燒過的地面留下一道淋漓的血線。
“一念回光有沒有問題，神荼你心裡非常清楚。”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神荼，戈弗雷卻并不害怕，“你之所以憤怒，是因為你已經想到了，一念回光為什麼沒有起作用，對不對？”
“一念回光是藥，可救人于瀕死之前，”戈弗雷頓了頓，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期待起來，“但它并不能起死回生。”
“你給她喂藥之前，她就已經死了，所以一念回光對她不起作用。”
安岩聽得雙目幾乎呆滞，手心裡的靈能驟然消散。
這算什麼，給了人希望，又讓人絕望？
世上為什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人？
神荼腦子裡非常亂。
千頭萬緒的信息在腦海中瘋狂紮堆纏繞打結……
神荼不明白，明明這個年輕人對阿九抱有别的目的，明明他需要活的阿九去替他完成什麼事情，明明……
明明什麼？
這些不過都是自己的推測而已。
他的推測錯了而已……
沒有人能在絕望以後被予以一次希望結果又被打入絕望的境地中還能保持冷靜。
包括神荼。
“為什麼……”神荼站在石台之下，擡頭仰視着年輕的猶太人，他的聲音裡不複之前的冷靜。
為什麼不救她……
到底為什麼。
“你不是說阿九是你的姐姐嗎？為什麼你不救她！”安岩怒火沖天，卻明顯的聲音哽咽。
戈弗雷點點頭，“我希望她是我的姐姐。”
他臉上的表情認真又執着。
用阿九的話說，就是清澈又愚蠢隻剩下了清澈。
在這一瞬間，神荼突然明白了阿九一直在說的，怪異的感覺。
那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不和諧的感覺。
一個信奉上帝，血統純正的猶太人少年，懷裡随身揣着佛教八寶蓮花盒，随随便便拿出來的是佛宗秘藥一念回光。
這個啞巴……
仿佛想到了什麼，神荼周身的殺氣瞬間收斂下來，仿佛剛才那個瀕臨方寸大亂的人隻是昙花一現的錯覺。
他沖着戈弗雷冷冷發問，“你想要什麼？”
戈弗雷感受到神荼一瞬間的氣勢變化，不禁挑眉，心中暗自贊歎。
不得不承認，他那個便宜姐姐雖然是個戀愛腦，看人的眼光卻是頂頂的好。
這個男人，實在太聰明。
戈弗雷也收起了戲谑的表情，他端正了坐姿，盤腿擡手，指向自己身後的方向。
“打開它。”戈弗雷說。
那個方向，是内殿的至聖所，裡面擺放的是約櫃。
“打開它，裡面的東西能讓人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