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屋裡的時候,屋裡靜悄悄的,隻有客廳傳來細碎的哭聲。
她循聲往客廳裡探了探頭,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玻璃渣滓,還落了亂七八糟的小物件。
母親見她回來,擡起頭來,哭紅的眼怨念地看着她。
“媽——”
她垂下頭來,仿佛做錯事的是她。
這個家因為她和她姐姐吵了無數次,她不知道這一次是不是因為她。
“别來煩我。”
她耷拉着腦袋點點頭回了卧室。
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這種低氣壓的生活,但好在她還有一點生活的慰藉。
她像往常那樣關上門,打算去自己搭的小貓窩裡看看貓咪,然而今天她蹲下身子的時候,小窩裡空空如也。
她的心忽然不安地砰砰直跳起來。
但這個時候她還在想是不是又躲到床下了。
然而等她把整間卧室翻了個遍也沒見着貓的影子時,那種強烈的不安感像一場風暴席卷到了她的心上。
因為養貓她卧室的窗戶很少打開。
她急忙跑到廚房、廁所——這些貓咪平時都不太可能出現的地方也依然毫無蹤迹。
她終于膽戰心驚走到客廳,猶豫半晌還是張了嘴:“媽——我,我的貓呢。”
母親丢給她一個白眼:“貓貓貓,一天就知道你那個貓,扔了。”
母親一個擺手,口氣輕飄飄的好像丢掉的隻是一袋垃圾。
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大腦都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微張着嘴立在那裡:“媽,你說的氣話吧。”
“氣話?你那個破貓還有你那些畫全部都丢了,一天心思不在學習上,也不知道這個家還能指望誰。”
說着她開始數落起溫舒白的父親、溫舒白的姐姐,接着是溫舒白和她的貓,還有她那不上不下的成績。
她腦子裡閃過她爸提着的那一口袋的廢紙,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母親還在那裡絮絮叨叨地抱怨着,她卻什麼都聽不清了,徑直就往門外跑去。
父親早就沒了蹤迹,她跑到小區裡四處找那隻貓。
她給它起名刀刀,因為它的面部的毛色有一快形似月牙彎刀的深黑斑記。
她還曾在它脖子上系上過一枚極輕的戒指項鍊,是她自己親手做的,說是到天涯海角都會認出它。
然而她跑遍了所有地方,包括她第一次見到它的地方,都沒有它的影子。
回到家的時候,那些曾記錄下她們點滴的畫稿也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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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白陷入回憶的時候,總覺得自己跌入了深不見底的海,窒息感圍繞着自己,仿佛喘不過氣來。
顧書遲還蹲在她的身邊,見她片刻沒說話,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喂——喂——你怎麼有事沒事就愛發呆啊。”
然而溫舒白隻覺得心裡悶得慌。
“然後呢?”
見她回過神,顧書遲順勢往地上坐去,雖然臉上依然是那副漠然又面無表情的神色,但似乎聽她這三言兩語對她的話來了些興趣。
“現在還養着它咯?”
溫舒白情緒低了下來,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了。”
顧書遲輕蔑地笑了一聲:“這麼愛貓一個人,怎麼不養了?看你整天愛貓來愛貓去的,還以為出來賺錢也是為了給你家貓買貓條呢。
“結果也隻是嘴上說說啊,看來也沒多愛啊。”
顧書遲身子往後仰了仰,雙手撐着地面,話裡滿是陰陽,然而溫舒白聽着這一聲聲刺耳的嘲諷卻沒有動怒,隻是沉默地聽着,然後埋頭苦笑了一聲:“就當是我不好吧。”
這回輪到顧書遲接不上話,剛剛一臉的戲谑此刻凝滞在了臉上。
“怪我沒能力保護好它,也怪我,現在也沒能力再養一隻貓吧。”
她又望向顧書遲:“你以為誰都像你那麼有錢啊,我現在自己都快吃不起飯了,怎麼養貓啊。”
顧書遲見她一副幾欲落淚的樣子,撇撇嘴:“行了行了我不說了,你别又哭了,到時候又說是我欺負你了。”
說完他撐着從地上靈活站起來,然而他不說還好,這話話音剛落,溫舒白就真的哭了起來。
心裡那股子委屈勁兒一下子就上來了,邊說邊抹眼淚:“顧書遲,你還真是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你這種人到底有沒有心啊。”
顧書遲站在那裡蹙了蹙眉,剛打算反駁,見她這個樣子,又不耐地“啧”了一聲,叉腰就這麼看着她哭。
“還真是個愛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