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白另一隻手打着吊瓶,沒辦法開信封,于是她遞給雲清讓她幫忙拆拆看。
“他不會覺得不好意思面對你,所以寫封道歉信給你吧?”
畢竟他那樣地位的人,說一句對不起比要了他的命還難。
會寫什麼呢?其實溫舒白也好奇。
雲清接過來打開信封,裡面隻有一頁紙。
雲清将那一頁紙張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到溫舒白手上。
這是溫舒白第一次見他的筆迹。
大概是常年作畫的緣故,顧書遲的筆迹并不那麼端正,多少帶了點藝術的潦草。
但上面也隻寥寥幾行字,連名字也沒有寫。
【“我臨時要出去一趟,你的東西已經寄回公司了,有空可以聯系Rita,她會幫你處理。”
“周正陽壽宴之前我會回來,禮服的事設計師中途會聯系你,到時候你直接按照他給的地址去就行。”
“公司的事不用擔心,工資會照舊按正常算,我回來之前不必來上班。”
“至于其他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
“沒了?”
雲清湊在跟前望着這幾行字反複看了好幾遍,甚至還将紙張翻了過來想要找找還有沒有留下别的話。
“就沒了?”
她不可思議地望着這幾行字,倒像是臨行前的吩咐,不像是要同她道歉。
甚至從上往下找不到一句“抱歉”的話,看不出一絲歉意和關懷。
或者稍有人性化的一句,也不過說溫舒白能夠帶薪休假一陣子。
“這算哪門子道歉信?!”
雲清又将那信封拿了過來檢查了好幾遍,确定真的沒有再留下任何東西。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就不該對他這種人抱有什麼期待。”
溫舒白此刻已經覺得有些倦怠,于是她單手還捏着這薄薄的一頁信紙,隻是沉默地靠在枕頭上不說話。
她隻覺得難以言喻。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是如何做到對她在他卧室裡碰到的那些怪事隻字不提的?
又或者說,如果他都病成那個樣子了,又怎麼能突然死命複蘇般地有精力突然出遠門的?
溫舒白靠在這裡,越想越覺得疲憊,太陽穴突突跳動着,一陣陣的眩暈感襲來。
雲清見她臉色煞白,眉頭微蹙,連嘴唇都慢慢沒了血色,于是趕忙摁鈴叫來護士,順手抽走了她指尖的信封。
“白白,你先躺着先躺着,别想了别想了。”
-
出院的日子定在三天後。
這兩三天雲清替她請來護工,換她回去休息。
那天再次頭暈之後,醫生嚴肅地再次叮囑她不可以再去回想那天的事情了。
可是她想說,其實自己也沒有刻意去回想什麼,但就是不知不覺的,自己的生活裡好像到處都留下了顧書遲的印記。
讓她頭疼的根本不是那天晚上的經曆,讓她頭疼的單純是顧書遲這個人而已。
溫舒白沒有家裡人來照顧,雲清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護工換了雲清幾日,她蒙頭大睡了幾天,終于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奕奕,來接溫舒白的時候,氣色好了不少。
出院這天剛好是魏斯庭的休息日,于是他主動提起說可以開車送她和雲清回家。
溫舒白沒有拒絕。
雲清扶着溫舒白走到車庫,忽然晃了晃她的胳膊:“白白,要不你跟我回我姥家住呗,剛好沒人陪我玩,我姥家空房間多的是,剛好我還能照顧照顧你。”
雲清家裡去國外定居得早,國内的房産早就變賣得七七八八,在這座城市裡隻留下了一套最大的中式别墅給了雲清的姥姥姥爺住,說是這地方養老僻靜。
偶爾家裡人回國來看望老人還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溫舒白自然有些難為情:“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你我都認識多少年了,我姥姥姥爺上次還問你呢。”
因為雲清出去得早,其實溫舒白也隻見過她的姥姥姥爺一次,甚至已經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
但雲清家裡人一直都知道雲清在國内還有溫舒白這麼個朋友。
雲清挽着她的手,比她還高興:“就這樣,一會兒讓魏帥哥直接送咱去我姥家就行。”
溫舒白自知話都到這份兒上了,人家老人都記挂着她,她也該去看望看望,索性還是答應了。
魏斯庭走在前面帶路,領她們來到車前,溫舒白望着這車牌号,越看越眼熟,不自覺停下了步子來。
“這車......?”
她想起了那個擁抱,想起那天他開車帶她回自己本來的家。
魏斯庭回過頭來,見溫舒白這反應,揚眉問了一句:“怎麼了?”
“這不是顧書遲的車嗎?”
她甚至還記得當時自己因為誤以為車是魏斯庭的,還義正言辭地指責他随便開走别人的車。
“是啊。送你來醫院那天就是開的這輛車,這不是在這邊車庫停了幾天,今天剛好有空給它開回去。”
溫舒白望着這車竟有刹那的恍惚。
明明不見他,卻仿佛處處都見他。
雲清替她塞好行李,拉開了車後座的門,又朝她招了招手:“白白,上車呀,愣着幹嘛。”
溫舒白拉回思緒,這才慢慢往車後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