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滴雨砸在韋恩塔尖的滴水獸鼻尖時,帶着硫磺味的酸澀。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直到整座城市被淹沒在傾盆而下的水幕中。
雨水像銀色的箭矢,刺穿堆積了三十年的煤灰與罪惡,将阿卡姆外牆上的塗鴉沖刷成渾濁的色塊,順着排水溝彙入哥譚河。
當最後一道閃電劈開烏雲時,ACE化工廠廢墟上的橙色液體已被雨水沖刷殆盡。
那些扭曲的“7?”符号溶解在洪流中,與哥譚河三十年積累的罪惡一起,奔向漆黑的海口。
蝙蝠俠站在GCPD樓頂,雨水順着他的披風滴落,在地面形成小小的水窪。
他凝視着那把鏽蝕的剃刀被湍急的水流卷進下水道,刀鋒刮擦鐵壁的聲音像是某種嘲弄——就像這場暴雨,看似在淨化城市,實則掩蓋了太多痕迹。
“水質檢測報告出來了。”詹姆斯·戈登吐出一口煙,煙圈立刻被雨水毫不留情地擊碎,“PH值2.3,含汞量超标四十倍——但奇怪的是,所有污染物都在以驚人的速度分解。”
局長的制服袖口滲着淡粉色的水漬,那是昨夜某個□□成員的血。
在他腳下,警局證物室的排水口正湧出詭異的橙色泡沫,混合着阿卡姆三十年來積累的精神藥物殘留,在雨水中嘶嘶作響。
紅頭罩的機車碾過積水的巷子,輪胎掀起帶着金屬光澤的泥漿。他彎腰拾起半枚被腐蝕的子彈殼——那個來自異世界的小醜消失前,從他槍膛裡掉落的唯一物證,此刻正在他掌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鏽蝕。
“B,你看到了嗎?”神谕的聲音在通訊器裡繃緊,“哥譚河口的監測站數據顯示,河床淤泥中的重金屬含量正在急劇下降——”
蝙蝠俠的目鏡閃過一串數據,三十倍放大的畫面裡,那些沉積了十年的罪惡正在被雨水分解。
而在ACE化工廠廢墟深處,暴雨灌入密室,水流沖刷着牆上的實驗記錄,将那些觸目驚心的數據變成蒼白的紙漿。
這一切太過刻意。
那個來自平行世界的小醜來得蹊跷,走得突然,留下的“7?”符号更像是一個挑釁。
蝙蝠俠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萬能腰帶——這場遊戲已經開始,而他們甚至不知道對手是誰。
那個據說來自平行世界的“小醜”來去匆匆,不像出現并且停留在紐約快一個月的章魚博士,他來去匆匆——主動在他們世界自殺,又是“小醜”
他們完全可以靠這個因素斷定,“小醜”留下的痕迹和線索絕對是這場莫名其妙的,目的未知,規則未知,開始和結束一切都未知的遊戲中
極為重要的一環——或者說是目前決定性的線索。
“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斯蒂芬妮無奈地抱怨,雨水是破壞線索最天然的掩飾,這樣下去他們根本拿不到什麼有效的線索。
“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安妮塔不算讨厭陰雨天,公寓的五恒系統正在盡職工作,氣候打攪不了她的心情,
但窗外電閃雷鳴,本來四面朝陽,能俯瞰整個城市的天際線窗景被雨幕模糊成灰暗的色塊,向下望去隻能看見烏雲和閃電,
多少讓人覺得有些晦氣
“天氣預報說是今天晚上八點左右,”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大雨滂沱之下的低氣壓讓他心情無端有些煩躁,
提姆蜷在沙發裡,手指在鍵盤上敲擊了一整夜。他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聲音沙啞“總歸中午前是不可能停下來的”
紅羅賓負責昨晚的異樣監控調查。
四百個監控點位,八個小時的排查,一無所獲。
隻有蝙蝠俠驚鴻一瞥的那個身影——銀色頭發,紫色雙眸,眼下有倒皇冠刺青——讓提姆想起某個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
銀發紫瞳的搭配在整個白種人之中都極其少見,提姆剛好認識這樣一個人……提姆猛地坐起來,忽略掉安妮塔投來的疑惑目光,将腦袋甩成了沾到水的阿爾弗雷德貓
白蘭叔叔他研究研究棉花糖和貓和老鼠就差不多了,怎們可能
“你這幾天總是心不在焉的,夜巡又出什麼問題了?”出口的是問句,安妮塔卻一點也沒有探究的意思,放下手中的骨瓷杯,自己給自己添茶
目光掃過提姆疲憊的面容,她頓了頓,
“要不要休息兩天,正好亨利想過來采采風”
亨利·貝爾,安妮塔的失意小說家朋友,提姆跟他見過兩面,還從他的手上拿到了柯南道爾的親筆簽名,兩個人關系還算不錯。
“亨利?他不是一直讨厭美國嗎?”這個消息一下點亮了灰撲撲的小貓眼睛,提姆上半身前傾,展現出極強的交談欲望
“他想通了?來寫一個美國偵探?”
最好是世界第二偵探紅羅賓的故事。
安妮塔失笑,司湯達,也就是法國小說家亨利·貝爾可不是來寫小說的。
他是來給他的首領帶了一個很壞的緊急消息——但無所謂,安妮塔準備好了,不管這個消息有多麼極端,她都會把他們解決幹淨
至于其他的,
她斂下眉睫,微微擡起下颌,露出一個輕松愉快的微笑“這點你可以自己跟他提”
她優雅地拎起家居裙精緻的刺繡裙擺,舉杯示意提姆自己馬上需要離場工作“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很忙,你們正好作伴?”
天藍色的绫羅面料在半空中劃出好看的弧度,提姆努力從奪取了自己所有精力的電腦上移開眼,轉而用一種濕漉漉的,全心全意的眼神注視着安妮塔的眼睛
“哦,嗷,好吧”他發出一種類似失落的小動物會發出的聲音,“今天我們能在一起吃午飯嗎?如果你沒有别的安排的話”
“當然可以”安妮塔有些意外他會這麼問,他們兩個是在家裡啊?他在想些什麼——書房門關上的瞬間,安妮塔的笑容消失了。
她打開加密終端,調出今早收到的數據:暴雨中的異常能量讀數與密魯菲奧雷實驗室三周前被登記在“白蘭·傑索”的名下的量子裝置頻率完全吻合。
窗外一道閃電劈下,白光恰好照亮她冰冷的紫羅蘭色眼眸。
她無意摻合父母之輩的計劃和遊戲,但這不代表她沒有實力坐上牌桌,
她可以不願意,但絕對不能耳聾眼瞎沒實力——不管爸爸現在把這些其他世界的不可回收垃圾送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她都不能讓這把火燒到自己的人身上。
瑪蒂爾德沒必要為任何一方承擔不必要的犧牲
作為首領,保證這個是她最基本應該做到的。
書桌上的懷表突然自動打開,表盤上的數字扭曲成“7?”的形狀,
而安妮塔隻是平靜地合上表蓋,仿佛早已預料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