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死死按着約翰·康斯坦丁的後腦,将驅魔人的臉狠狠砸向天台地磚。
“砰”的一聲脆響讓迪克條件反射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菲德利卡殿下,”
天使的嗓音仍帶着天國聖歌的餘韻,單膝跪地的姿态卻比任何騎士都要虔誠。他松開染血的手指,任由裝作昏迷的康斯坦丁像破布娃娃般滑落
“加百列發現了一個幹擾任務的驅魔師,”
他恭謹地垂下頭顱,一手捂在心口,一手壓着約翰·康斯坦丁的腦袋。
安妮塔的眼神閃動了一下,
蝙蝠俠的拳頭捏出骨節的爆響——提姆的戰術手套在萬能腰帶上勒出紅痕,
他叫她什麼?菲德利卡?
這個教名像淬毒的匕首紮進心髒,
他曾偷看過她在白蘭面前摔碎整整一櫃水晶杯抗議這個稱呼,他本以為…——可現在她任由加百列用最纏綿的敬語呼喚,甚至俯身時長發掃過天使肩頭的姿态都熟稔得刺眼。
他們之前是不是也這樣?
在某個他不知道的角落,加百列也是這樣跪着接過她賜予的一切?
提姆當然知道如今的彭格列家族大小姐名叫“菲德利卡·彭格列”,但安妮塔從沒有跟他正式提過這個名字……她甚至沒有告訴過他,這是她的真名!
明明知道自己不該在這種時候思考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
但提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頭湧起的酸脹和不自覺的深思——安涅爾怎麼能這樣,那他算什麼,他甚至不被告知“菲德利卡”這個名字
連名字都是假的……
康斯坦丁在血泊裡發出呻吟。
蝙蝠俠的披風突然掀起硫磺味的飓風,“夠了。”
加百列紋絲不動,按着驅魔人後腦的手指反而施力——“咔”的一聲,康斯坦丁的鼻梁骨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
安妮塔挑眉,這是她今晚第一個真實的表情。
“……你把他腦子的有用信息砸沒了怎麼辦?”安妮塔大概能看出來這兩位之前的宿怨,她嘴角抽了抽,很少見加百列這家夥這麼幼稚了……這個驅魔師她也有所耳聞,算是蝙蝠俠的人
加百列仰起臉,月光為他鍍上虛幻的聖光,他用一種平常說話絕不會使用的詠歎調開口,暧昧又缱绻“請放心,加百列避開了海馬體,我尊貴的殿下”
安妮塔眼角抽了抽,不太想回話
加百列的幼稚行徑打散了她深思“惡魔行動背後深意”的思路,
不過安妮塔本身也不在乎這個,這個實驗體能被視作“對手”的,隻是他背後站着的安娜瑪麗亞·彭格列罷了。
安妮塔沒有注意到加百列呼喚她名字時,提姆瞬間繃緊的肩膀和已經平直的唇角
提摩西胃袋裡翻湧的酸液泛上舌尖,這個曾經侍奉上帝的熾天使,此刻跪在雨中的姿态像在獻祭,而安妮塔習以為常的表情更讓他心髒刺痛——
他們之間有多少次這樣的“任務彙報”?
在其他城市,其他雨夜?
“好吧,”安妮塔雙手環胸,無奈地低頭注視那雙漂亮的“金色眼瞳”——準确來說,自從上帝剝奪了加百列的天使之力後,加百列的眼睛就變成黑色的了。
現在這對眼睛是安妮塔“送”給他的,她向他允諾,隻要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加百列所珍愛的金色眸子和羽翼就永遠不會逝去——他會保留和當初身為天使時一樣尊榮與高貴地位
無論上帝的是否同意
安妮塔的手指撫上天使發頂,
那個揉弄發絲的弧度,那個漫不經心摩挲發尾的力道,與她平日裡對待自己的方式分毫不差。
這個認知像是梗在喉管中的毒藥,就橫生的卡在哪裡,吐又吐不出來,惹人難受,咽下去又會叫人肝腸寸斷
原來他從來都不是最特别的那個,酸澀的情緒在喉間凝結成塊,提姆甚至能嘗到舌尖泛起的鐵鏽味。
“你想要這個玩具嗎”她微微俯下身,鉑金長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被雨水沖刷的睫毛下,那雙鎏金色的瞳孔正虔誠地仰望他的“神明”,
安妮塔輕笑了一聲,似乎沒有叫加百列起來的原因隻是因為他想要把這個“玩具”的腦袋按在地上,
而加百列也完全認同這一點。
但好像蝙蝠俠不太認同。
“卡薩布蘭卡的軍火線。”黑暗騎士低沉的聲音像滾過瀝青的悶雷,“換這個煙鬼的命。”他語速飛快,好像生怕安妮塔下一秒就把這個玩具許給了加百列。
安妮塔的紅唇微微張開,她看了一眼蝙蝠俠,又偏頭看了一眼同樣驚訝的加百列
這是提姆今晚第二次看見她真實的驚訝——卡薩布蘭卡那條線是蝙蝠俠追蹤了三年的黑市網絡,足夠買下個小國的政權。
他居然為康斯坦丁出這種價?
加百列突然收緊手指,康斯坦丁發出瀕死的嗆咳。
安妮塔瞥了他一眼,天使順從的低下頭,她突然輕笑出聲“成交”
加百列把真的陷入昏迷了的約翰·康斯坦丁甩到夜翼懷裡,站到安妮塔身後,落後她一個身位。
那個恰到好處的站位,彰顯着某種經年累月培養出的主從關系,提姆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甚至不知道他們相識了多久——他如堕冰窟
“提姆會把東西交給你。”蝙蝠俠悄無聲息的歎了一口氣,面具下緊皺的眉毛終于放松了幾分,至少提姆跟她關系還不錯…也沒有情報中的那麼不給面子
突然被點名的年輕人渾身一顫,夜翼敏銳地發現弟弟的瞳孔正在劇烈收縮——那是紅羅賓失控的前兆,
“收到。”
提姆聽見自己機械的應答,聲音陌生得不像人類。
他的視線無法從加百列自然搭在安妮塔腰後的手掌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