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
片場。
屈覺看着天氣預報皺眉頭,昨天還顯示多雲轉晴,眼下又變成多雲轉小雨了。擡頭望向烏雲密布的天空,這可不像隻下小雨的架勢。
曲南星一副郝光的打扮,跟着擡頭看天空:“導演,還拍嗎?”
今天計劃要拍雨後天晴的鏡頭,雨可以用灑水車輔助,可天晴就必須等太陽出來。
屈覺精益求精,認為用大燈打出來的光太扁平單調。
“再等等。”話雖這麼說,其實屈覺也知道今天不太可能等到太陽,但讓他就這麼放棄又實在可惜。
為了這個場景,劇組甚至真的搭建一座木頭房子再燒毀,前些天兩個小演員在燃燒的木房子前拍完李辰和徐醜的相遇劇情。
之後幾天劇組在此基礎上進行做舊處理,讓廢墟呈現出風吹雨打時間侵蝕的痕迹,但又要保留大緻輪廓。
有兩場戲需要用到這個布景,都是劇情的高潮。
一場是主角郝光的單人戲。
徐醜是郝光在組織裡認識的為數不多的朋友,當郝光得知徐醜十三歲就進入組織,認為他是被誘騙誤入歧途,試圖把徐醜拉出這個黑暗漩渦。
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郝光出現在這裡悼念他。
另一場是李辰和徐醜的對手戲。那場對手戲倒是需要下雨,可關鍵是秦珎人不在。
“秦珎?你怎麼來了?”曲南星有些意外,他記得今天秦珎請假。
天已經開始下起濛濛細雨,秦珎走進臨時遮雨棚,沖曲南星和屈覺點頭招呼:“我的事情解決了,就想着來劇組看看。”
昨天接到陳靖電話通知秦珎就和導演請假了,所以他今天實際上并沒有拍攝工作,但既然金主邬岑理說他有,他就有吧。
屈覺蹿上來一把拉住秦珎:“你來得太是時候了!快去化妝。劇本帶了嗎?沒帶看南星的。”又轉頭招呼曲南星,“你也去改成李辰。”
秦珎換好劇服,任由化妝師把人造血漿往他身上糊,等出現在鏡頭裡時,已經是重傷瀕死的模樣。
細雨霏霏,天地間像蒙了一層灰白的霧氣,陰冷潮濕。
徐醜倚靠在徐家村兒時住所的廢墟上,村子已經荒廢無人,他們被追殺居然逃到這裡。徐醜感覺自己應該活不成了。
自從十三歲被李辰救走,現在是他第一次回來,沒想到最終還是要死在這裡了。
“老……大,對、不起。”沒保護好你,害你受傷,果然不該選這樣一個晦氣的地方……
李辰冷着臉,發絲混雜着雨氣一縷一縷地粘在額頭上,撕扯幹淨的裡衣,把徐醜身上每一處冒血的洞捆住。
“你死了,才是對不起我。”
“知道對不起我,徐醜你要活着贖罪。”
“和我說話,徐醜!”
“你為什麼不說話?”
“徐醜!再等一等,等等馬上救援就到了。”
“徐醜,徐醜,徐醜!徐飛回!”
雨變大了些,砸在徐醜眼睛上,他不舍得閉眼:老大,我是徐醜不是徐飛回,……好冷啊,不要哭。
“不……哭,我……陪你……不、走……”
徐醜不确定自己的話有沒有說完,隻感覺雨好像更大了,他太冷了。
“啪嗒”,手掌滑落的聲音微不可聞。
李辰的額頭抵在冰冷的胸口:“徐醜,你走了,騙子。”
秦珎沒聽到導演喊結束的聲音,不得不始終維持着屍體的狀态。
這他熟啊,以前做群演天天演屍體。就是曲南星你能不能輕點,感覺自己胸口要被壓折了。
“咔!”導演示意拍攝結束,秦珎睜開眼推了推還不起身的曲南星。
曲南星望着突然複活的秦珎,呆愣了幾秒。
曲南星的助理舉着傘跑到他們身邊,把準備好的毛巾和姜茶遞給他們:“秦老師,這是給您準備的。”
“謝謝你。”秦珎接過曲南星助理泡的姜茶。
大概助理深谙人情世故,每次秦珎和曲南星待一起,對方都會提供雙份物資。
秦珎也不好次次都拒絕,和曲南星關系拉近一些之後,他偶爾也會接受助理的好意。
姜茶已經是溫熱的狀态,秦珎仰頭喝一大口,終于感覺身體活絡起來。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一個眼熟的人,對上視線,還真是張朗。
好啊,這小子還敢出現!
秦珎事後回想邬岑理給他的證據照片,尤其是那封郵件,能洩露的就隻有張朗了。
為防止張朗逃跑,秦珎把東西還給曲南星助理,沖出傘下:“毛巾就不用了,我身上太髒。”
“哎,雨很大!”曲南星的手擦過秦珎衣擺,注視着他跑到一個Beta身邊。
張朗也沒想到那麼巧,自己剛混進片場就被秦珎發現,偷摸把假工牌塞後腰褲子上,先發制人對沖過來的秦珎祝賀道:“秦珎,恭喜殺青!”
“你怎麼不和我說快拍完了?要是我沒來探班不就錯過好兄弟第一個有戲份的角色了。”
混進片場看秦珎演戲一直是張朗放松減壓的方式,每次看見秦珎苦兮兮演屍體演背景闆的樣子他就開心。
為此張朗還特意仿制了一個影視城劇組通用的工牌,從來沒被發現過。
這次,張朗在網上遲遲等不到邬氏發澄清通告,焦躁不安,決定來片場看看秦珎演得怎麼樣,最好是不停NG,然後被導演罵得狗血淋頭。
他認為秦珎是沒有演戲天賦的,否則怎麼會混了快五年還沒出頭?不過是因為長相才被導演看中。
秦珎停在張朗面前,嚴聲質問:“拍照的事情是不是你告密了?”
張朗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邬氏找你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