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何平螢火的思念,封西岩寫滿了很多張,寫着寫着,淚水落下。
曆史軌迹從未改變過,改變的,是他們相見的時間,時間相差大,大到他們相遇不見彼此。
封學亥溫柔地拍她肩膀,深吸一口氣,“好了,去休息吧,池将軍安排好了你的營帳。”
封西岩起來,捏着寫好的信,“爹,信。”
封學亥擡手,輕點了她的額頭,“得到蔗縣,才能找到信使,你再多寫點。”
他走了幾步,慢慢地停下來,還是回頭去看她,“謹慎些。”
“好,您也注意安全。”封西岩颔首,目送父親離開,直至視野裡看不到他的影子。
有一人正慢慢邁着步子走來,封西岩覺得有些面熟,卻不太記得他是誰。
周鲆道,“我是池将軍的親信,周鲆,來帶你去營帳。”
封西岩提着包,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他身後。
周鲆步子放慢,輕聲說,“池将軍交代,你由我保護。”
封西岩皺眉,回道,“我不是累贅。”
周鲆回頭看她,親眼見識過她的能力,但池浈尋下令,不得議論封西岩。
軍令難為,他為難地看她。
“這是軍令,我若違抗,就會被軍棍伺候,姑娘心慈,也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吧?”
封西岩不再看他,等到了營帳之外,偏頭看他一眼,就掀開簾子進去。
還沒坐下,就聽見外面傳來另一個陌生的聲音,“我是魯将軍的親信楊谵,特來保護姑娘。”
封西岩猛地掀開簾子,望着周鲆和楊谵,“你們的将軍,是不是都很喜歡攀比?”
周鲆和楊谵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
周鲆說:“他不攀比。”
楊谵也說:“我家将軍,也不會攀比。”
封西岩緩了片刻,盯着這兩個人看,倒吸一口涼氣,想了想。
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默默地放下簾子。
封西岩聽見外面傳來動靜,迅速起身,掀開簾子,天微微亮。
初夏的晨間,幾抹白雲,微微涼意随風而來。忙去提起背包,踏出營帳後,就有兩個人跟在身後,回頭看,是周鲆和楊谵。
是很煩有人跟着自己的,但冷靜下來,還是和顔悅色地問,“他們出發了,是嗎?”
周鲆點頭,“是的。”
楊谵“嗯”了一聲,“前線危險,姑娘去,會影響兩位将軍指揮。”
周鲆瞥一眼楊谵,沒說破,向封西岩走去,柔聲道,“我去牽馬,你等等。”
楊谵不明所以,怕得很,“诶诶,周鲆,你牽馬作甚,若是她有個什麼問題,魯将軍會宰了我。”
等他話說完,周鲆已牽了兩匹馬來。
楊谵痛心疾首,“你這是害我啊!”
周鲆不理他,等封西岩上馬之後,歪頭看她,
“池将軍進攻南門,你父親也在,我帶你去。”
“魯閱常呢?”封西岩問了這麼一句,看見周鲆面色一僵。
周鲆以為自己沒聽清,小聲又問了一遍,“嗯?什麼?”
封西岩不能辜負父親的期望,堅定地說,“魯閱常進攻哪個門?我就去哪。”
周鲆木讷地回,“在北門。”
衢州城北面臨山,封西岩騎馬上山,站在高處,取出相機,将北門的境地拍下,拉近焦點,看到了骁勇善戰的魯閱常。
他面色沉靜,在與衢州将領厮殺。
堅固的城門被攻破,滿城的凄涼。
在山上,俯看衢州城内,灰霧的煙籠罩在半空,隔得遠,仍能聽到一些悲哀的哭聲。
鏡頭拉遠,将西門,東門,都一一拍下,四支軍隊在城門攻破之後,殺進城内。
清剿餘孽的戰役,在四月十一這一日,徹底剿幹淨。
封西岩盡數拍下,在山上站了一天,粒米未進,直到看見城牆上,徹底插上西宋國的旗幟,才松一口氣,回頭,卻被周鲆和楊谵的神色給吓到。
“額,你們——”
周鲆喉嚨幹燥,重重地咳嗽一聲,遲鈍地擡起手,指着她手上的黑盒,“那是……什麼?”
楊谵小跑上前,震驚一天,看她聚精會神,沒敢打擾,現在終于能問她,“你這是在做什麼?你不會真是細作吧?”
“哎喲。”楊谵吃痛,回頭看周鲆,“踹我做什麼?”
“不會說話,就别說。”周鲆斜睨他,“沒人會嫌你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