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讨厭将軍,因此,無法靜心詳談。’
魯閱常把這句話都刻在骨子裡了,一個花掉平民百姓幾十年的花銷,來打聽一些于他而言是無關緊要,卻又傷及心神的消息,竟是讨厭他的人。
既然讨厭,又為何來打探?
這比那真實的細作,還要讨厭。
不知怎地,魯閱常竟有些說不出口,再見二字,何等的沉重。
此時此刻,才明白,池浈尋重用封東涑的重要性。
那,下次見面,又會是什麼年月?
魯閱常莫名巧妙地在想和封西岩的下一次見面。
風聲都寂靜了,他聽到了在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回頭去看,看是池浈尋,眉頭一擰,問他,“你、知道下次,她是什麼年月來嗎?”
把池浈尋問得一頭霧水。
他一臉疑問,“什麼?”
“你還裝?若你不知道,她怎會出現在官道?”魯閱常質問。
池浈尋後之後覺,明白過來,也問道,“她與你、說什麼了?”
魯閱常像是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反諷道,“她為我而來,卻是讨厭我的。”
詞不達意。池浈尋平定心神,瞧着魯閱常,再次詢問了一句,“她與你說什麼了?”
魯閱常卻不答。轉身疾走,去遠安客棧。
可到了之後一經詢問。
封學亥父女二人,早已騎馬從蔗縣西門離開。
魯閱常曾不怪自己的,如今将今天的事情怪在自己身上。
池浈尋追來,看見魯閱常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樣,藏起思念,也深藏要對封西岩要說的話。
出了西門。
封學亥放緩了速度,問,“急着走,是因為他嗎?”
“嗯。”封西岩應了一聲,可也隻是應了這麼一聲,就不再說什麼,看着眼前的灰暗,幽深的密林,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短暫的緘默過後,封西岩才說,“受封建禮儀文化熏陶的古人,不會真心接受采訪,他、也很不想見到我。我呢,也更不想看見他。”
“而且,”封西岩停頓了一下,緊緊地握着缰繩,俯視着馬匹的鬃毛,“我的真正目的,達到了,采訪不采訪的,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封學亥深知勸解不了什麼,閉嘴不言。
封西岩匆匆來,又匆匆走,長時間的騎馬,腿内側已經被磨得紅腫,但也忍着。
看着時空手表上顯示的倒計時:27。
比起初次到的那三十天的煎熬,此次,竟覺得無比的短暫。
封西岩跟在封學亥後面,頭一次體會到了在馬上馳騁的感覺。
風聲中,聽到有馬蹄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本能地回頭望去,是兩人兩馬。
待那兩人兩馬都離得很近之後,才朦胧的月色中,看清了他們的面容。
周鲆大聲喊,“姑娘,可否停下,将軍有話要與你說。”
楊谵也道,“我也是,受将軍之托,他有話讓我帶給姑娘。”
封西岩勒緊缰繩,看着心口起伏沉重的二人。
周鲆氣息都未喘勻,說道,“池将軍他被公務纏住,不能親自來送姑娘,托我來護送。”
楊谵颔首,“是,魯将軍還說了,勞煩姑娘告知下次來的年月,他好攜禮道謙。”
封學亥撤回來,聽見這一聲,免不了皺眉,“什麼事需要道謙?”
楊谵道,“初見姑娘時,将軍做了些險些讓姑娘丢掉性命的事。”
封學亥大驚,“你怎麼不……”
封西岩搖搖頭,看向楊谵,回憶了一下,才問,“楊谵是吧?”
楊谵點點頭,“在下是。”
封西岩微微笑着,“就不勞煩二位護送了。至于下次,我也不知道。”
周鲆和楊谵對視了一眼,頭一回那麼默契,楊谵示意他說。
周鲆奉命做事,可這個時候,也不想為難她。
池将軍說過,不要為難她。
可是,想想之後,問了一句,“姑娘,在錦縣時,池将軍尋過你,隻是,一直沒找到你,問了長春客棧的掌櫃,和商旅遊客,也不知你最終的去向。可否,麻煩姑娘說一下大概的去向,與将軍複命。”
封西岩意外,卻很平靜,“噢。”
她瞧着周鲆,楊谵二人,沉思之後,才說,“實在抱歉,沒有準确的去向和時間,我不會輕易承諾。”
“這……”周鲆郁悶,可還是點點頭,“明白,姑娘,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