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西岩膽怯地跟在封學亥的的身後,再拐進一條小巷子,就到了他們現在居住的院落。
還沒有踏進庭院,隔着院牆,聽到一聲狂吠,和細碎的跑步聲,從胸腔内發出歡喜的聲響。
封西岩停下步子,有了虞勤兒的事迹在先,都有些防備,可不好先問,隻好在原地站着,靜靜地等待了須臾。
直到大門被推開,一個步履蹒跚的小童,費勁地跨過門檻,仰着胖乎乎的小手,朝封學亥招手,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爹爹,您回來了!”
封西岩見封學亥疾步上前,撈起小童,手肘托着他,轉身走幾步折回來,向她介紹道,“西岩,這是西望。”
還沒等回答呢,就見何平螢急匆匆地出來尋找小童。
“西望。”二字剛說出口,何平螢本是挂着笑顔的臉頰,那慈愛的笑顔,一點一點地消退。
她揪着圍裙,哽咽了一聲,深深地吸了鼻子,踉跄幾步,才走過來,靜默地看着封西岩,“我……”
她強顔歡笑地說出來,“來了。”
封西岩渾身發冷,在聽到這平靜的來了的兩個字後,鼻腔一酸,倉皇地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淚水。
垂下視線,看着地面的厚積的雪,悲傷深沉,在視線模糊時,看到了一張遞來的紙巾,待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勉強地露出笑容,“謝謝!”
郭微清拍拍她的肩膀,淺歎一聲,什麼也沒說。
封學亥遲緩地将孩子遞到了何平螢懷中,走到封西岩的身後,愧疚道,“他是前年夏天出生的。”
封西岩忽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也不知道現在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起初是為了尋找父母,即便不能救他們離開。也能随時來,看望他們,或者是知道他們安全活着,也滿足了。
隻是,他們現在有了另一個孩子,心境有些奇怪。
封西岩緩了一下,輕聲笑笑,“沒事,你們也該有個孩子承歡膝下,有盼頭。”
封學亥和何平螢對視,都沉沉地歎口氣。
封西岩捧着杯子,杯中的水都冷透了,也沒喝一口。
她就靜靜地,看着在面前走來走去的西望,眼皮子發酸,眨眨之後,放下杯子,朝他招手,“小孩,你過來。”
西望面容紅撲撲的,蹒跚前行,仰着一雙可愛的眼睛,稚嫩的嗓音喊出來,“阿姐。”
封西岩後背麻了一瞬,虞西望,封西望這兩個名字,在腦子裡反複橫跳,試圖在某個節點上,能找到與他相關的信息。
在那些咬文嚼字的史料中,找是找到了,隻是,又不敢确定了。
西望眨着水靈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封西岩,終于伸出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踮着腳在她眼前晃了晃。
封西岩回過神來,伸手抓住了西望的小手,溫潤的眸光落在他紅潤的面頰上,明明想好了要詢問的,可到了嘴邊,卻如失聲一般,沒能問出來。
“虞爺爺。”院外傳來清脆的聲音,還伴随着一句提醒,“一棠,慢着點。”
兩者的聲音,封西岩聽出來了,前者是陌生的,後者是熟悉的,是魯閱常的。
西望回頭去看大門外,又為難地轉過頭來,用那呆萌的眼神看她,“阿姐,是一棠和魯哥哥來了。”
封西岩松開他的手,聲音很輕,“好。”
魯閱常将摔進雪地裡魯一棠提起來,蹲下來,動作輕揉地拍掉她衣裳上的雪,拍完後,擡手輕點了她的小鼻尖,笑着嗔怪,“還跑不跑那麼快了?”
魯一棠嘻嘻地笑着,向他做了個鬼臉。
聽見堂屋有出來的腳步聲,摟着魯閱常的脖子,調皮地轉過去看。
看到西望時,喜滋滋地喊,“小叔叔。”
當看到他身旁還跟着一個貌美的女子時,驚得忙松開手,從魯閱常的腿上跳下來,蹦跳着到了封西岩的面前,仰着小腦袋看她。
正為怎麼稱呼愁悶時,頭頂上傳來父親的聲音,“一棠,這是小叔叔的姐姐,叫小姨。”
“小姨。”魯一棠退步到魯閱常身邊,熟稔地抱着他的手,平常活潑的小丫頭,這一次,乖巧地站在他的身旁。
魯閱常低眼看了她,眼裡滿是疼愛,擡起手揉揉她的頭頂,囑咐道,“和小叔叔去玩花燈吧。”
“好。”脆生生的聲音跟着風聲跑了起來。
魯閱常很快将目光收回來,兀自地笑了笑,笨拙地上前兩步,柔聲解釋,“一棠,是我的養女,四歲了,有點調皮,别見怪。”
“爹,怎麼不等我?”
魯閱常剛說完,大院門外,一個清俊的小子苦着一張臉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