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西岩勉強地向魯閱常展現出笑顔,攥緊手中的書信,低下頭,輕聲說:“湯國覆滅。”
魯閱常也低低地“嗯”了一聲,俯視着她,看她攥緊手中的書信,許多思緒闖進腦海,低聲詢問:“關于我父親的事,想要請教你。”
封西岩向前邁動極輕的步子,“你父親,原本隻活到五十五歲,也就是守元八年,可能是因為我接近你的緣故吧,導緻曆史的拐點有所偏移,也間接地改變了他的壽命。”
魯閱常步履緩慢,也有些僵住。
封西岩回頭看他,“具體原因,你還得問問他。”
明明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一夜之間,病魔消除,不再被疾病折磨,容顔煥發,精神十足。
魯閱常點頭:“好。”
封西岩走了幾步,向四周看看,沒看到郭微清的身影,想到他說的話,無力地耷拉着肩膀。
魯閱常也才注意到,向來跟在西岩身後的郭微清已不見蹤影,“郭先生離開了?”
“随他吧。”封西岩回想着于丹翠講的話,猜測道:“他也怕,被我質問吧?”
魯閱常趁機說出:“伯父,似乎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
封西岩訝異,不解地看他:“懷疑什麼身份?”
魯閱常搖頭,竟說不清:“這個還,沒有确鑿的證據。我相信伯父的判斷。”
封西岩頓了頓,擡頭看向前方:“我有點事,需要自己處理。你……”
魯閱常微愣,也不敢再問,輕輕點了下颌:“嗯,那我、回去。你要是忙完,就、就好好休息。”
語無倫次,想要說出内心的想念,都沒半點勇氣。
封西岩硬着頭皮走進院子,看見西望正坐在門檻上,晃着兩隻小小的腿。雪白的大狗蹲在門檻下,毛茸茸的尾巴揚得很高,見到封西岩來,也隻是輕微地擡一下下巴,匆匆看一眼,就又低下頭去。
西望睜開眼睛,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當看見封西岩時,嗓音甜甜地喊出:“姐姐。”
封西岩走到他身邊蹲下,與他平視,聽着家裡很寂靜,“就你一個人在家?”
“還有白雪陪我。”西望伸手揉着白雪的腦門,一瞬即逝的悲傷。
他問:“姐姐,你是來陪我的嗎?”
封西岩見到西望那充滿希冀的眼神,擡手輕撫他的額頭,“你很孤獨?”
“我是年紀小,但也需要陪伴呀!白雪又不會說話。”西望沮喪,小小孩的樣子,大人的口吻。
封西岩溫潤的目光,凝視着他片刻,“你想去哪裡玩?”
西望擡頭看天:“起碼,得先離開這巴掌大的院子,再到外面去。可爹娘總說,沒時間陪我,讓我和白雪玩。”
封西岩惶恐地去牽着狗繩,帶着西望在沁縣的四條大街,逛玩了個遍。
從辰時轉到午時,将要走到封宅所在的小巷子時,的西望走着走着,仰着脖子,望向封西岩,言語之中滿是委屈,“姐姐,娘常常在夜裡哭。問她又不理我,平常也不怎麼理我,光抱着我,望着遠處發呆。”
封西岩一怔,與他亮晶晶的眼眸對視,短歎一聲,“哎,我也怕她的冷暴力。”
西望疑問道:“那,她要怎樣才能理我們?”
封西岩想不出辦法,絕望搖頭。
西望摸着下巴,思考後,更是垂頭喪氣,“啊?那這不就是前後都沒路嘛?”
姐弟倆都被同一個問題困擾,走至一個街角處,看見心情沉重回來的封學亥。
封學亥正在思考案件,在擡眸時,看到了西岩和西望,在他們身邊的白雪,也搖擺着尾巴。
看到西岩能帶西望出來,無力地歎出一口氣,看來,平螢又在生氣,又把自己關進育苗室,背着雙手踱步過去,沉聲問:“在這做什麼?”
西望害怕父親的責罵,後怕地向後退縮了一步,“我在家裡發悶,拜托姐姐帶我出來玩的。”
封學亥伸手去,輕柔地搭在他的額頭,想來是這幾天,被平螢的怒氣吓到,連說話都小心翼翼,輕聲道:“都玩了什麼?”
西望惶恐地回答:“逛了文昌東街,昌輝西街,臨正北街,宏勻南街,沒發現有玩的。”
封西岩牽着西望的胖小手,發覺掌心裡都是冷汗,以及渾身不自覺地顫動,意識到了什麼,擔憂地望着他。
封學亥轉過頭來,見她盯着西望看,“她近來心情不好,待在育苗室裡,記錄那些種子的發芽進度。”
“嗯。”封西岩沉重地答應,瞧着西岩的謹慎,問道:“郭微清走了,他來和你打過招呼嗎?”
封學亥眉頭一擡,“他也沒必要來,我還省得和他擺龍門陣。”
封學亥踏進院子時,腳步都放輕。也不再掩蓋對郭微清的厭惡。
封西岩抿唇,稍稍猶豫後還是跟了上去,松開西望的手,安慰他回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