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
柳慈淡淡一出聲,這倆人就齊齊閉嘴,挨訓似地一左一右站着,等着柳慈發話。
柳慈輕輕歎氣,心說到底還是兩個小孩,一言不合就能掐起架來。
正巧季言這時候敲門進來,眼見這場景,頗有風度地一欠身,走到柳慈身邊彎下腰,低聲說道:“段老到了,需要為您請上來麼?”
“嗯。”柳慈一垂眸子,目光在紙頁上圈了個紅圈的“段”字上面停留了一下,“把他們倆帶出去,看着點别打起來。”
“好的。”
……
Echo大樓燈火漸歇,柳慈坐在窗邊半晌,眼神晦澀,不知在想什麼。
他修長玉白的手半落不落在陰影裡,指骨修長,每一寸都生得恰到好處的貴氣,此刻松松地夾着根煙,沒有點燃,柳慈垂眸思考了一會兒,正想扔掉——
一雙手自他身邊遞過來一簇火,姿态娴熟,自然得就像是這樣的事早就做了成千上萬次。
火光明滅。
“慈總,”季言收回打火機,垂着手低聲說:“您很久沒有抽煙了,偶爾放縱一次也沒什麼不好的。而且按上個月您的私人醫生提供的報告來看,您已經可以不用刻意戒煙了。”
柳慈意義不明地嗤笑一聲,輕輕吸了一口煙,慢悠悠地傾過身,薄唇一吐,口中濃郁的煙霧就全都撲散到季言臉前。
季言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調戲嗆到咳嗽或者不滿,他沉默地站在月光落不到的地方,眸裡是柳慈看不到的晦暗和侵略。
背對着月光,柳慈的臉變得迷離又朦胧,細碎的光偶爾落進他眼底,呼吸間便沒了蹤影,那總是很沉靜的眸子在此刻,隐約顯出幾分宛如哀傷的東西。
季言一時失神,惹得柳慈輕笑出聲。
“季言啊,”柳慈的語氣說不上是感慨還是調笑,目光落到季言撐在他身邊的手背上,懶懶地開口道:“把尾巴藏好了,你跟着我這麼久,應該清楚我不留什麼樣的人在身邊。”
柳慈說着,一邊盯着季言的臉,一邊澆花一樣放松地,把猩紅的煙頭怼在他手背上,按住、狠狠下碾。
季言被燙的一皺眼睛,呼吸都跟着一快,但他很快收拾好表情,垂頭神色恭敬地應到:“我明白了,柳董。”
柳慈淡淡嗯了一聲,他抽出季言臂彎裡的外套穿在身上,長腿一邁,頭也不回地命令道:“送我去渡野,然後你就可以下班了。”
“……是。”
一路無言,柳慈身邊的保镖似乎品出幾分端倪,全都若有若無地把季言隔開在外,直到公司樓下才有所收斂。
季言正護着柳慈上車,卻驟然聽見身後響起一個熟悉到惹人厭的男聲,扭頭一看,正是池斐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兜,好以整暇地看着柳慈,那模樣瞧着沒什麼精神,估計是又在Echo這裡守了一天。
他被保镖攔着,沒能到柳慈身邊說話,隻能稍稍提高了聲音說道:“小慈總騙了我的标,怎麼也得再給我點好處吧?”
夜裡風大,柳慈披着件寬大的外套,整個人裹在靜谧的夜色裡,清瘦疏離的過分。他側過臉來,月光下那副面孔好看的驚人,豎瞳一轉,冷淡地睨了池斐一眼,然後什麼也沒說,讓身邊人扶着就上了車。
池斐下意識上前一步,卻被幾個保镖死死地擋住,其中一個按着他的肩,客氣又冷漠地說:“抱歉,池董。今晚是我們先生的私人行程,還請您不要打擾。”
“私人行程?”
池斐調笑似地把這幾個字念出聲,他想這個時間,柳慈能有什麼私人行程,無非就是出去一夜情睡男人,完事就走人不認情麼。
想他二十四歲遇見柳慈,不到一個月就被柳慈迷得透了底,柳慈那時候才二十歲,就已經用他跟用狗似地順手,偏偏他自己以為是遇見了此生真愛,柳慈随便說兩句假惺惺的情話他就上趕着舔,沒成想柳慈半年不到把他的利用價值榨得一幹二淨以後,就翻臉不認人,把他當成可有可無的棄子一樣扔在路邊。
他初戀被渣,下定決心封心鎖愛,結果第二天就接到柳慈的電話,說有個項目要找他合作,完事了可以讓他來家裡過夜。
……于是現在他二十九歲,不知悔改,還在當柳慈的舔狗。
池斐忽地問道:“你們還招人嗎?”
保镖:?
“我突然覺得名利場上打打殺殺的沒什麼意思,想沉澱沉澱,你們工資待遇怎麼樣?”
保镖一默,說道:“池先生,我覺得您做白日夢來的比較快。”
“我們門檻也很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