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在奔逃的死靈群中逆流前進。
往前,盛言看見周圍有許許多多的烈焰熔漿池,黑影們将數不清的死靈或是舉起投入,或是直接推進那火池中,頓時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哀嚎聲反複響起,接着黑影們用長長的鉗子在池中攪拌,從中夾取出一些可疑的如炭一般的人型肢體,或是各式各樣的武器,抓起武器又去追那些已經逃到了盛言房子後面的死靈。
再往前,火池的數量逐漸減少。
盛言看見許多鐵闆一樣的砧闆飄浮在無盡血河中,死靈們或是在血河中艱難爬涉,或是被抓在砧闆上,就如人類使用菜闆處理食材一樣,或是被細細切做臊子,或是使勁捶打,或是切割成無數薄片,或是捏做一團揉成别的形狀……
繼續往前,有的死靈被剖成類似鐵闆鱿魚燒的形态,從下至上串在一根銅簽上,豎立在半空中,還有的死靈被放進銅鍋中烹煮,慘叫聲不絕于耳。
偏偏又死不了,總是在死去的下一刻,又活過來,反複的生生死死,仿佛永無止息。
這些慘不忍睹的景象,令盛言驚懼到差點連心髒都跳出來。
房子就在此時停下。
盛言被看見了。
無數的死靈睜着眼睛望向這邊,全都向着盛言伸出了手,哀嚎着,掙紮着,姿态扭曲着,重重疊疊着想要爬過來。
盛言猛地拉上窗簾。
窗簾隔絕了外界的聲音,但盛言腦海中依舊回蕩着死靈們痛苦的呻/吟。
他腳步有些踉跄的沖去廁所,嘔吐到滿臉通紅,淚流滿面,偏偏後背又是冷汗涔涔。
盛言躲在廁所裡,一時間甚至不敢走去客廳。
睜着眼,視網膜上好像還映照着之前看見的殘酷景象。
閉上眼,腦海中那些恐怖的畫面又反複的貼上來。
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難道是陰間十八層地獄?想到地獄,盛言越想越覺得大有可能。
他洗了把臉,走回房間,關上房門,鑽進了被窩裡。
房間的窗戶沒有用,從窗戶往外看是一片灰蒙蒙的濃霧,不僅是房間,這整棟房子,所有的窗戶都是有也等于沒有——除了客廳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盛言在床上翻來覆去好半天,依舊是直冒冷汗,身體都克制不住的一直在發抖。
實在太吓人了!
那些場景光是看一眼都能被吓得折壽。
盛言甚至忍不住恐懼的猜測,如果這裡真是地獄,他這樣一個人類突然出現在地獄裡,會不會也被抓出去折磨啊……
也許不該關窗簾的。
不關窗簾,最多看幾個小時就能離開這裡。
關了窗簾,就要在這裡待上十天……
不,也不一定。
還記得第一個世界,他是關了窗簾,但是每天還會小心掀起窗簾看一小會兒,重點是在待到第九天的時候,他意外看到一個白袍老頭,于是徹底的拉開了窗簾,結果當天就離開了那個世界。
或許,關了窗簾,但之後又打開,持續打開一段時間,就仍然能加速離開一個世界。
盛言下床,走到客廳,在安靜的室内站住就不動了。
哈!根本不敢打開窗簾!
他腦瓜子現在還是嗡嗡的!
盛言坐到沙發床上,将枕頭抱到懷裡,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深綠色的窗簾。
好一會兒,他拿到手機翻了翻。
上面還有他拍攝的前幾個世界的一些錄像視頻。
盛言這段時間本來就吃得很少,現在更是完全提不起胃口。
為什麼啊,為什麼是他在經曆這些,這些東西,看了隻會給人帶來恐懼,帶來痛苦,帶來不好的記憶。
他真怕自己一直被關在這個房子裡,關上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被關成個神經病……最後死也死在這裡。
盛言很想快點離開這個地獄世界,但那需要他再打開窗簾,并且持續打開好一段時間……
而且打開後持續的這一段時間他必須要一直在看着外面,如果開着沒看,那麼開也沒用——他清楚這一點,畢竟每當他入睡的時候,他睡前看到的是什麼地方,睡醒後依舊不變。
于是隻能熬。
熬過十天。
這十天裡,第五天時他偷偷掀起窗簾一角往外看了看,看到一片森冷冰寒的大地,數不清的死靈們,呈現千奇百怪的姿态動作,或卧或坐,或趴或站,赤身裸/體,渾身青藍,被地獄的刮骨鋼刀一般的寒風吹得面目全非,不似人形,卻依舊斷斷續續地發出哀嚎。
這些哀嚎聲與寒風呼嘯聲混合在一起,若是錄成一首音樂,放到盛言原本世界的網絡上,必定是要不了多久就會在口口相傳中成為真正的世界第一禁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