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個人裡就有三五個倒下的。從周圍人的反應看,這些倒下的人全都已經停止了呼吸。
沒有人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死的,隻是都在歌聲充斥着的世界中感到更加強烈的恐慌。
人群徹底陷入了混亂。
也是在這極緻的歌聲籠罩下,盛言跌坐在落地窗前的單人沙發裡,腦海中不停地閃過一些畫面文字與相應的情緒感受……
他感覺到,是那些消失的前二十多年人生中所有娛樂相關的記憶在回歸……他曾經看過的小說,電影,電視劇,動漫,曾經玩過的遊戲,終于開始想起來了。
而記憶回歸的同時,他最開始被房子帶着穿越至今所經曆的那些世界,也讓他産生了些微熟悉感。
他……是觀衆。
原來如此,他的确是各種意義上的觀衆。
這些世界,真的是真實的嗎?
它們其中有許多分明就是自己曾在原來的世界看過的娛樂作品的“真人版”。
這個世界的歌聲就像開啟了封閉的記憶的閘門,太多的記憶如洪流湧出,沖刷着盛言的意志,精神,心靈,甚至是肉/體。
他坐在單人沙發裡,後腰緊緊貼着椅背,雙手握住兩邊的扶手,整個人都難以動彈,甚至身上也冒出了細汗。
因為他的兩隻眼睛,兩隻耳朵,可能一直在同時接收N種不同的訊息。
詭異歌聲籠罩下,依舊不斷有人在倒地死亡。
盛言卻已經無法再投入多少注意力去觀察眼前的世界。
他隻能看着,甚至無論看到了什麼,都暫時無法去理解去思考,都需要至少幾十秒乃至更多時間去慢慢反應,才能艱難地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眼前的世界黑下去,又亮起來。
高高樹立着的鐵架上,一個人被倒吊着懸挂在半空。
緊接着,下方有人點燃了火堆。
一群人站着,圍繞着鐵架,直視即将被燒死的人,手拉着手,嘴裡念念有詞。
房子出現在附近,立刻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那群人睜大了眼,發出驚呼聲,随即又都在領頭人的帶領下,朝着房子的方向跪趴了下去,将額頭緊緊抵着地面。
此時,這裡隻剩下被火刑者的慘叫。
一個女人帶着兒子跑來了這裡,哭喊着沖向被火刑者,想要将他救下來……
世界再度黑下去。
……
這是一個車站。
大巴車停入站台,乘客們紛紛上車。
此地隻是一個小城,他們上了這輛車,預計将在幾小時後到達小城隔壁的另一個小城。
直到車子行駛到一半時,突然停下。
乘客們從昏昏欲睡中清醒,發現司機消失不見,隻能下車尋找,卻發現他們似乎進入了一個死寂的空間。
荒郊野嶺之地,隻有一些老舊廢棄甚至已經坍塌的房屋坐落在其中,毫無人煙。
乘客們轉着轉着,發現大巴車不見了,網絡與信号也跟着消失,他們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突然出現的房子,尤其房子裡還有個活人,這成為了乘客們最大的希望。
然而當他們一擁而上後,卻發現裡面的人僅僅隻是睜着眼睛看着他們,不同他們說話,也沒有别的動作。
盛言看着他們從警惕,詢問,哀求,到憤怒,焦躁,恐懼。
他看見有畸形的怪物,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那顆大石頭後,歪着探出了頭。
……
夜半,電影院内。
稀稀拉拉的觀衆坐在座位上,看着屏幕上播放着的影片。
一處愚昧,貧窮,極為偏遠的鄉村,一個原本在大城市裡讀大學,對未來充滿期望的女孩被人騙來這裡,無法逃脫,遭受許多折磨後,最終慘死在此地。
在死去那一刻,充滿着恨意,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抗争的女孩,瞬間就化為了怨氣沖天的厲鬼。
“拍得好真實啊,”有觀衆感歎着,“這些人渣真該死。”
也有幾個觀衆坐在比較靠後的位置,他們互相望望,笑着低聲道:“要是人死了能變鬼複仇,我們為什麼還在這裡?”
他們就做過人販子,也害死過人,但還沒被發現,因此得意洋洋。
此時,沒人看見,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女孩的身影。
女孩長着一張和電影裡的女鬼一模一樣的面孔。
它靜靜地坐在原位,長發掩映下,雙瞳變成了滲人的白,皮膚則從慘白轉為一種詭異的黑,有黑泥從它腳下往外蔓延,逐漸去到了那幾個人販子觀衆身後。
更沒人發現的是,影院最後面出現的一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