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向前走，突然聽見熟悉的聲音：“童童，童童。”

悠遠又清晰。

我轉過頭，看到了背後的白梵，像光一樣，她朝我伸出手，刺眼的很。

我默默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原來隻是看着她，我也會不由自主的覺得開心，不由自主的想笑。

我上前手指輕輕的在她的指尖上點了一下，然後轉身繼續向前走。

52.

洋娃娃抱着洋娃娃，你一步我一步，我一步我一步，步步、步步沒有回頭路。

亮光所指之處，赫然出現無盡的原野，風，一陣又一陣，讓人情不自禁的感受到了飛翔般的爽感，一切枷鎖似乎都在一瞬間被解開。

這裡是邬童的向往處、躲避處、皈依處。

“你來了～”十二歲的孩童眉眼彎彎，正笑對着她，白色的衣服正被嫣紅渲染。

“你的小熊。”我把小熊遞給她

她笑的更開心了，“謝謝。”

“其實你沒必要離開，除了我，還有很多人記得你。”

“已經沒有人能認出我了。”

我沉默，繼續到：“至少貓貓認識你，它認得出是誰把它撿回家的。它對我其實并不怎麼親近，即便是我僞裝成你的氣息，它也還是能察覺不對勁。”

邬童忽然笑出聲，指尖捏起小熊的前爪晃了晃，語氣裡帶着孩童才有的天真與執拗：“我累了，而且……”她擡眼看向遠處翻湧的草浪，瞳孔裡映着即将沉落的夕陽，“祂一個人在黑暗裡呆了那麼久，陪了我那麼久，一定和我一樣……”她的聲音漸漸輕得像一片羽毛，“就讓我陪祂去看看，地獄裡有沒有星星吧。”

沉默在風裡流淌成河。她忽然轉頭看我，眸中泛起細碎的光：“你要送我一程嗎？”

“好。”我聽見自己說，喉嚨裡像是塞了團浸水的棉花。

如果有一天，我老無所依

請把我留在，在那時光裡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離去

請把我埋在，這春天裡

風掠過原野時，掀起她額前的碎發。我看着她的睫毛漸漸合上，像兩對疲倦的蝴蝶翅膀。良久，暮色浸透整片荒原，我俯身靠近她——

撕咬聲混着嗚咽，碎布與毛發在齒間糾纏。我聽見骨骼錯位的輕響，嘗到鐵鏽味在舌尖蔓延。當月光終于爬上她的眼角，她懷中的小熊已沾滿暗紅，而我身上的白裙，正一寸寸染上屬于她的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