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林疏不可思議:“你為什麼沒反應?”
沈縛拎着他的後頸把他帶去洗漱,屈起指節抵住那一小塊光潔的後頸肉,慢慢道:“可能是時間不夠,下回多踩一會兒試試。”
刷牙洗臉的步驟都很順利,林疏好像被某種神秘力量鎮住了,陷入詭異的沉默中,沈縛讓他張嘴他就張,讓他吐水他就吐,熱氣騰騰的毛巾在臉上擦出一片薄紅。
沈縛問他:“塗你的寶寶霜嗎,好像用完了。”
“….不用了….那是BB霜吧。”
沈縛笑了聲:“你之前糾正過我。我比較喜歡叫寶寶。”
門開了。
許海盛雙手抱頭在門口蹲着,頭發亂的無痛Cos雞窩,不知道蹲了多久,見他們出來忙不疊呲牙咧嘴的站起,險些左腳絆右腳把自己送出道。
“你蹲着幹什麼呢?”
昔日忠心耿耿的小弟疑似叛變,林疏舌尖頂了頂腮,态度比昨晚淡了點。
“啊哈哈,你們好久沒個聲,我上來看看有啥需要幫忙的沒有。”許海盛立正了,五指緊貼褲縫,目光久久停留在沈縛臉上,說具體點,是停留在臉上的某一塊部位。
沈縛坦然回視,唇角若有若無的翹起,雙眸深沉,神情難以琢磨,看不出半分情緒。
一塊下樓的時候許海盛特地走得極慢,屁颠屁颠跟在林疏身後,嗫嚅半晌,明顯有話要說,林疏瞥了眼沈縛的背影,配合的附耳過去,就聽許海盛猶猶豫豫的問:“你為什麼要獎勵他?”
“你們....和好了?你想起來了?”
林疏:“?”
“怎麼了嗎?”沈縛回過頭,眼珠一錯不錯盯着貼的極近的兩人,和善道。
“我手機呢?”林疏錯開頭,問,“還沒給我。”
“上車了給你。”
莫名其妙,還怕他半路跑了不成,林疏皺了皺鼻子,腳下嶄新的小皮鞋踩得吱呀作響,大步把沈縛跟許海盛甩到身後。
結果一路上他也沒找到機會查閱“自己的”手機,原因無他,二十三歲的林疏不知道手機密碼,鎖屏是一張雪景圖,看不出拍攝地點,畫面中心是一大一小兩個堆放到一起的雪人,勉強算得有鼻子有眼,就是構成身體的雪球捏的都不太圓潤,導緻穩定性相當差,看上去岌岌可危,全靠它們互相擠着才能矗立在周圍一堆枯枝爛葉裡。
畫面應該加過濾鏡,可能還有後期修複,依稀能看出原圖的光線跟像素很差,總之不太像網圖,應該是自己拍的。
這個自己顯然是二十六歲的林疏了。
先試了他的生日,又輸入了幾次他常用的密碼,手機因為失敗次數過多暫時鎖定了,林疏煩躁的吐了口氣,咬緊後槽牙。餘光中,沈縛無法忽略的視線始終光明正大的落在他身上,林疏在幹嘛沈縛不可能看不出來,他拉不下臉去問,故作松弛的等着沈縛主動說,然而直到駛入醫院,沈縛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私立醫院的特點就是安靜,人少,高效,沒有那麼多冗雜的流程,許海盛提前打過招呼,該預約的都預約了,林疏拍了頭部CT後被拉去抽血,半道兒許海盛接了個電話,說是專程給林疏挂的腦科專家号,的這個專家,人家家裡臨時有事來不了了,許海盛一聽急了,踱步到緊急出口處交涉,隻剩下沈縛陪着他,他坐着,沈縛站着,如同一隻忠實可靠的大型犬。
“你變了挺多的。”林疏嫌棄醫院公共的東西髒,屁股隻肯坐一點點,“跟以前不一樣了,差别特别特别大。”
沈縛眼底浮現一絲笑意,低沉的嗓音悅耳:“你讨厭的東西,我都改了,你才會跟我在一起。”
“相信我吧,寶寶,我告訴你發生的一切。”
林疏偏過頭,油鹽不進:“不要,你不值得我相信。”
話雖如此,他還是按耐不住的問了:“….我男朋友呢?别說不知道,你那個豬隊友什麼都瞞不住。”
沈縛無奈:“他是怕你傷心。”
聞言,林疏怔了怔,一口氣不上不下堵在胸口,忽然間不是很想聽了。
沈縛卻偏不如他的意,每個字都像在齒間滾過一輪,确保林疏聽的清清楚楚:“你們的事業方向出現了根本分歧,最後分道揚镳。江臨光作為大你一屆的學長,早就拿到了C州财團旗下頂級工作室的offer,正巧,他曾經的導師空降成為了工作室高管,前途大好,他希望你畢業後能跟他保持一緻。”
“但你拒絕了。你一直堅持要創辦個人工作室,做自己的主人。你不願為了生計,把才華浪費在千篇一律的商業設計裡,磨滅那份獨一無二的創造力。”
“那段時間裡,你既失望又無措,在理解與不甘之間反複掙紮,糾纏了半年,你提了分手,不願在那座城市多作停留,幹脆回國發展,然後——”沈縛頓了頓,目光沉沉,“我們又見面了,你又給我了一次機會。”
“這次我沒再讓你不開心過。”
“别哭,寶寶,别哭。”
沈縛抹去林疏流到下巴上的眼淚,抹不掉,一滴被消滅了,很快眼角就有新的珍珠滾落。他極力克制着抽噎,十指深深嵌進肉裡,纖細的身影抖如篩糠,引得過往的路人紛紛側目,腦子裡頓時滑過無數張明星的臉,試圖與眼前這位極其姝麗的美人對上号,有的甚至在不遠處停下來,舉起手機想要拍照,被沈縛遙遙一眼鎮在原地,鏡頭不上不下的卡在半空,竟然仍不願離去。
倏地,沈縛将單薄的美人攬入懷中,寬闊的臂膀将人遮了個徹徹底底,隻有一雙纖秀蒼白的手脫力般垂落在外,花苞樣的指尖微微抽動,好像抖在看客心尖上,令人想沖上前将他們捧在手心小心安撫。
林疏疲憊地阖眼,額頭倚靠着男人軟中帶硬的胸膛,鼻尖滿是厚重寡淡的香水味,是淡淡的檸檬香與佛手柑。這味道讓他想起A國公寓樓下那家面包店,每天清晨都會飄出類似的柑橘香氣。那時的他總是急匆匆地趕早課,連買早餐的時間都沒有,江臨光就會提前買好可頌和咖啡等在樓下。
“我記得,你以前從不噴香水,起碼不噴味道這麼輕的。”林疏的聲音悶在沈縛的衣料裡,帶着鼻音,
沈縛的肌肉明顯繃緊了,箍着他的手臂又收緊幾分。林疏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胸腔的震動:“你還記得這個?”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嘟囔道:“你确實變了很多啊,沈縛。”
“不記得。”林疏立刻否認,卻又忍不住補充,“隻是突然想到......”
他長長的歎了口氣,嘟囔道:“你确實變了很多啊,沈縛。連香水都開始噴了,以前不是最讨厭這些嗎?”
“那你信我嗎?”沈縛低聲道,呼出的氣流打在他敏感的耳垂。
“唔....七八分吧...不然我不會哭了”林疏同樣低聲,含混道,“隻有一點需要糾正,你想知道嗎?”
沈縛笑意微凝。
“我不會因為這種事就回國的...分就分了,A國那麼大,要滾也是他滾。”林疏擡起淚痕未幹的臉,突然伸手戳了戳沈縛緊繃的下颌線,哼笑道,“而且,跟初戀分手了就要給你一個機會?自封的備胎嗎?”
林疏道:“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沈縛,我不缺人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