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飛雲奇道,“什麼意思?你沒地方去?你那口子呢?死了?”
林疏:“....你先别問了,晚上再說。”
謝飛雲夠爽快,沒有半分猶豫,當即報了個小區名跟門牌号出來,告訴他:“這房子是家裡給買的,離公司太遠了,我不常住,平常家政一周一打掃。你就當自己家,随便用。”
讓司機改了目的地,林疏一直浮在半空的心多少找到了點慰藉——起碼謝飛雲還是熟悉的,跟記憶中的一樣,直來直往。随之而來的是頭痛:聽謝飛雲的意思,他還把人家其他聯系方式拉黑了。當年在一起玩的朋友們遠不止謝飛雲一個,如今就剩下謝飛雲碩果僅存……會不會是删幹淨了?
……他回國這幾年是被奪舍了嗎?淨幹些跟自己的展望相悖的事。
——沈縛,都怪他。
眼下天光大亮,離晚上還有一段時間。司機師傅車技絲滑,一路沒踩刹車就到了小區樓底下。師傅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拍了拍懸挂在後面的藍綠收款碼,簡短道:“60。”
林疏一怔,猛然意識到國内都在用移動支付了,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好像,不知道支付密碼。
他笨拙地打開微信,掃碼,回想着是不是可以刷臉支付。
——不能。
他竟然沒開啟面容付款。林疏如遭雷擊,抿着唇輸入“1127”
不對。
司機給付款碼翻了個面,露出藍色的那一面。林疏耳根泛紅,切換APP掃了——一樣的結果。
司機:“……”
林疏:“……”
司機的視線從林疏白淨的臉,遊移到他身上那件看不出牌子但用料講究的外套上,眼神複雜。
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有這一劫,沈縛為什麼不把支付密碼順帶告訴他?林疏本想打謝飛雲的電話求助,然而剛剛謝飛雲說了自己要開會,恐怕不方便接。給爸媽打?林疏還沒作好向他們坦白的準備。思來想去,他能求助的人居然隻有一個!
沈縛再次秒接,就跟守在手機跟前一樣:“怎麼了?”
林疏:“我支付密碼多少?”
沈縛沉默了一下:“……不知道。”
“要付款嗎?你把收款碼發給我,我來付。”
微信上,“老公”明晃晃地占據了置頂第一的位置。林疏閉着眼拍了張照發過去,抖着手補充:100塊。
師傅道:“給多了,你朋友給了一百。”
林疏紅的快要熟了,拉開車門,像隻軟腳蝦一樣下去,虛弱道:“耽誤您時間了,不好意思……”
他不想活了。
沈縛跟他發消息:
老公:好了嗎寶寶?
老公:是打車了嗎?去哪裡了?
老公:隻是擔心你,沒别的意思。你的證件都在家,回來拿上再走吧。
老公:回來吧,我不在家裡。
醒目的備注看着别扭。林疏餘熱未消,把備注改了,回複道:
木木:謝謝,等我找回密碼了還你。
木木:不要。等需要了再說。
SF:[轉賬] 向你轉賬50000.00元
備注:不用還
林疏沒再回。他賬戶裡不可能缺這點錢,也不會要沈縛的錢,也不知道這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借用謝飛雲的房子洗了個澡,林疏定好鬧鐘,一覺睡到了傍晚。謝飛雲的電話來得非常恰好,連車都給林疏叫好了,省得他再因為有錢花不出去發愁。
地點定在了謝飛雲家裡開的會所。一下車,門口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就揮着手向他走來,遠遠瞧着像一堵牆在推進。謝飛雲看着比過去稍微白了點,更偏向健康的橄榄色,樣貌上沒怎麼變,就是輪廓更加硬挺成熟了,揮别了過去毛頭小子的青澀感。
謝飛雲也在打量他,眼神複雜:“好久不見,真是好久不見了,我們小疏還跟以前一樣漂亮,一打眼就看到了。”
林疏笑着搖搖頭,比了個手勢,示意他上去再說。
包廂在二樓。謝飛雲給他領路,走着走着,臨進去前忽道:“不止我一個人來了,還有個熟人——你的熟人。”
林疏瞬間停住腳步,警惕道:“沈縛?”
“當然不是!他我又不是不認識。”謝飛雲掐着眉心,猶豫道,“咱們重新聯系上了我特别高興,就發了個朋友圈,然後這人不知道怎麼着聞着味就來了。”
“到底誰啊?”
幾句話已經讓林疏萌生退意,腳後跟往後錯了錯。謝飛雲見狀還是支支吾吾,一副千言萬語在心口難開的模樣。
當機立斷,林疏扭頭就走,不料包廂裡的人聽到動靜,猛地拉開門沖出來。一頭亮眼的金發在燈光下晃得刺目,耳骨上一排銀釘随着動作閃爍,像彗星般撞進林疏單薄的身體裡。來人眉目深邃,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灼人,連嗓音都帶着滾燙的急切:
“林疏!”
“我看到謝總發的朋友圈了——你老公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