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國年輕人的夜生活總離不開酒精。
林疏也不能免俗,他不能喝酒,喝一點就上臉,再喝一點全身都紅,但不是不愛喝,他喜歡冰啤灌進喉嚨時,低溫與體溫劇烈碰撞産生的刺激感,沒人管就會喝很多。
以前是有人管的,沈縛大概是他們這個圈子裡唯一一個奉行“未成年禁止飲酒”的奇葩,且這個條款僅管轄林疏一個人,每每狐朋狗友相聚,冒氣泡的各類啤酒中總會有一個人舉着格格不入的飲料。
把希望寄托于“不是我想喝的是他盛情難卻”的話術也是沒有用的,沈縛約束他,也插手他的朋友,這些二世祖無論有多麼混,都被沈縛間接或者親自找過,直接導緻有林疏在的局,畫面就跟開了寶寶巴士一樣和諧,抽煙的不見蹤影,喝酒的也得先給林疏選好飲料,最後他們之中還得選出幾個人保持清醒,以防萬一。
這個萬一當然是保證林疏的安全。
終于沒人管了,他盯着吧台上七零八落的酒瓶,反倒有些不适應起來,他的同學在一旁已經玩嗨了,男男女女身影交疊,談笑聲不絕于耳,當然有人圍着林疏打轉,殷勤地給他續酒,加冰,唾沫橫飛地撐着吧台跟他搭話,話題淨是些天氣,足球,乃至他們某個學院老師的私生活。
隔三岔五,還有來源不明的特調送過來,全是請林疏喝的。
他很有警惕心地婉拒了,退不回去的就擺在那裡,一口一口抿他的酒,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着來搭讪的人。
一口,兩口,三口...
一杯,兩杯,三杯...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
林疏受不了了,徑自尋了個僻靜處躲着,離了卡座就沒地方坐,他就倚着牆發呆。
好無聊。
這樣喝酒有什麼樂趣?還不如買一提,拿回家喝。
正想着,他被人拍了拍肩,一扭頭,是一堵黑漆漆的牆——哦不是,黑漆漆的胸膛。
一個穿襯衫的黑人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身量上比他将近高出了兩個頭,臂膀寬闊,暴起的青筋盤踞在露出的小臂上,襯衫不隻是故意沒穿好,還是實在容納不下兩坨誇張的胸肌,松垮地開着領口,林疏被迫看到了裡面整整齊齊,線條分明的八塊腹肌。
哪來的黑玉米精。
出于禮貌,林疏笑了一下,問:“有什麼事嗎?”
黑玉米也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用帶着口音的英語問:“豪碼吃?”
?
“……什麼?”林疏蹙眉,以為自己被音響震聾了,稍微往前靠了靠,“能再說一遍嗎?”
黑玉米笑得更開心了,像見到肉的狗,迫不及待地把他往懷裡扯,林疏可憐的小身闆在他面前就像是小雞見老鷹一般,膚色鮮明的對比更是引得這附近的人頻頻側目。
黑玉米更急迫地重複了一遍,這回他不等林疏再欲擒故縱了,直接從錢包裡抽出所有綠色鈔票,從背後一路往下,卷起來塞進他的牛仔褲後兜裡,兜太小了,還塞了兩次。
“五千刀,夠不夠?”
林疏:“………………”
他再傻也該反應過來了,一瞬間的不可置信後,被羞辱的屈辱感霎時湧上心頭,巨大的體型差令人清醒,林疏攥緊拳頭,極力壓抑着一拳揍上去的沖動,伺機從壯漢充滿威脅性的臂彎中脫身,向人多的地方移動,暴躁道:“……滾!”
黑人追上來,似乎非常想讓林疏接他的單:“别害怕……你太小了,我不會全進去的,我會輕輕的,你可以隻給我摸……别跑!”
林疏十分後悔自己修養太好,沒學髒話,隻能聽得懂卻說不出口。
活了這麼久,這是頭一回有人敢這麼直白地性騷擾他,林疏聽着想吐,又怕吐到這個變态同性戀身上讓他爽了,屁股兜裡的一沓錢觸感分明,林疏靈機一動,将錢高高抛起,往空中一撒。
如同烈火烹油時的一瓢冷水,嘈雜喧嚣的人群刹那間沸騰起來,醉醺醺的人們揉搓着眼睛,待看清天上下落的是什麼後瘋了一般奔湧上前,争先恐後地撲搶着四散的紙币。
場面一時間難以控制,驚動了正門處的安保人員,刺耳的音樂聲停了,台上的DJ不明所以地四下張望,慌慌張張地跑去後台。
在持槍合法的國外,人員密集場所爆發的騷亂對人們的神經挑戰極大,林疏被四散的人群所吞沒,在暗處得意地旁觀黑玉米被趕來的保安圍住盤問,為防止殃及己身,他沒有多留,拿回自己留在椅子上的外套就要走人。
剛走沒幾步,林疏就停下了。
怎麼感覺腿軟綿綿的。
他又走了幾步,連視野都變得模糊起來,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松懈後,身體上的異常後知後覺地反饋上腦,胃部受了方才的刺激,含着一堆冰涼的啤酒,正不滿地用痙攣向主人抗議。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林疏強撐着,保持所剩無幾的清明,想着走出這個酒吧,坐上計程車就是勝利,可就在這時,他的肩膀又被人拍了拍,這回好一點了,來人是他的一個白人同學。
白人同學繃着臉,毛遂自薦:“林,我可以嗎?”
林疏腿軟到快跪下了,酒精麻痹着他的口舌:“可、可以什麼?”
“可以送你回家,然後跟你共度一個美好溫馨舒适浪漫的夜晚嗎?”
白人同學輕咳道:“我跟着你,全部聽到了——林,别信他說的不全進去,你的肚皮很薄,他會把你捅破的,而且他很粗暴,你會肚子痛,而我不同,我隻能頂到你的這裡。”
他點了點林疏肚臍附近。
白人同學試圖列舉自己的加分項:“我是處男。”
“我是粉色的,看着比較好看,遇到你之後還會定期去做毛發管理,每天堅持吃菠蘿,我知道你喜歡好聞的味道,它吃起來應該是甜的了,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