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小院子被積雪覆蓋,門口信箱戴上了一頂白色的毛絨帽,冬雪化成水,順着屋檐滴滴答答。穿過厚厚的雲層,冰城仍舊是那片白色的童話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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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在初雪中蜿蜒的腳印似乎還留存着時光的印記,冰箱底層凍着的小雪人雖說已經不複當年模樣,卻也憨态可愛。
隋願并不想搬家,這裡實在是承載了太多珍貴的回憶。但隋父隋母覺得還是離女兒近一些方便,況且A市的發展比雲港市更先進,家裡公司與那邊也有業務往來。
為這事,她家還專門召開了一個家庭會議。
“我們搬過去,這個房子又不賣,你着什麼急?”原瑾拍在隋願腦殼上。
“啊?不賣啊。”她被打的有點懵,
“那你倆不早說,我們坐這幹嘛呢這是。”
周末就能回家住還能從家裡順東西,這種好事傻子才拒絕呢!
今年的雪來的很晚,二月份才迎來了第一場雪,踩進去能陷下一個窩兒。
女孩站在院子裡,白色鹿角連帽圍巾,淺粉色的羽絨服,整個人隻露出一雙眼睛。
隋願輕輕摩挲着秋千的木杆,看着被風輕輕推着的秋千上落下一層薄薄的雪。
在外面呆的時間太長,睫毛上都結了冰晶,垂下的眼睑讓人看不清情緒。
他們說,在初雪的雪地上寫下的願望一定會成真。
隋願去年把願望寫在了秋千上,年糕被放出來撒歡兒,門口的積雪也早就被清掃幹淨,實在是沒有一塊沒被踏足過的地方。
看來還真是不靈呢。
她把圍巾往下拉了拉,在冷空氣裡,呼吸都有了實體,隋願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地許了個願。
通紅的指尖在屏幕上挪動,已經有些僵了。
[楊逾白,雲港下雪了。]
[很神奇的是,我竟然會第一個想到你。]
[可惜今年沒有看到雪人。]
我們總會試圖用掌心接住一片雪花,當它承受不住掌心的溫度時,就會化作一顆水珠。
會以為它蒸發了吧?
你怎麼知道它沒有和你融為一體?
冬天是最浪漫的季節,不是嗎?
所有的情緒都會被雪掩埋,等它們融化以後,才會以泥濘的方式暴露出來。
“歲歲!别在外面站着了,待會感冒了!”媽媽在屋裡嚷嚷。
“奧,好。”
——
這恐怕是隋願見到過最簡單的搬家,屋裡的陳設基本沒動,媽媽的衣帽間還是滿滿當當,隋願拖着行李箱,與隻背了個包的原女士格格不入。
小狗也感知到要走,它倒是無所謂,早早坐在狗包裡等着。
“媽,你不帶衣服到那穿什麼?”
原瑾瞟了隋簡征一眼,湊到隋願耳朵邊小聲密謀,“這樣才能訛詐你爸給我買新衣服啊!”
隋願默默豎起大拇指,高。
隋簡征太了解自己老婆了,專門喊了個搬家公司來運她的衣服包包化妝品。
一想到她看見自己的東西轉移到A市我就想笑。
“隋願!你再不出來跟我玩咱倆都快成網友了!”林芊語的怒吼聲在聽筒傳來,隋願捂着耳朵把手機拿遠了些。
“約約約!我請你吃飯行了吧?”
“吃什麼飯!老娘要去旅遊!他們幾個都收拾好了,票也定好了,你走不走?”
有點突然,但……
“走!去哪?”
“OK,明天上午八點四十,虹橋機場飛哈爾濱。”
說走就走的旅行也是讓她們玩上了。
隋願塞了件羽絨服和小毛衣,又帶了幾條亮眼的圍巾,帶了一大包化妝品,她最近在學化妝,正好拿林芊語練練手。
原瑾靠在門邊,看着自家閨女去哈爾濱帶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對哈爾濱的溫度完全沒有清晰的認知,她帶這點兒東西是打算去那當冰雕麼。
原瑾從送來的一屋子衣服裡挑出幾件羊絨衫和厚的羽絨褲,拿了雙雪地靴,想了想又翻出來一雙絨毛皮靴,這雙拍照好看。
“乘興而至,盡興而歸”。或許這就該是少年,這不是一場毫無計劃的冒險,而是對世界的熱愛和“有你在身邊我什麼都敢”的勇氣。
七點鐘,五人小隊在機場大門口集結,隋願脖子上還挂着U型枕,昨天行李收拾到淩晨一點,她快困死了。
另外四個跟磕了藥一樣拍照錄視頻,導緻每張照片裡隋願都是一臉死相。
上了飛機隋願才想起來問,“诶?酒店你們訂好了麼,到了住哪?”
“大小姐,等你想起來我們都露宿街頭了,放心吧都安排好了。”路行知的聲音飄過來。
“你也是真不怕我們給你賣了。”陳弦笑着吐槽。
“機票和酒店多少錢,我轉你們。”聲音越來越小,幹脆直接靠着窗戶昏了過去。
“你睡吧,這可是我們幾個人送你的生日禮物。”
隋願的生日在四月,林芊語他們早早就開始籌謀她的19歲生日禮物,什麼杯子項鍊耳環感覺都送遍了,而且隋願也不缺這些東西,幹脆就送她一次旅行。
剛下飛機就能感覺到冰骨頭的那種冷,機場還貼心地設置了衣帽間。
來到世界的北端,都好像會得到優待,
打了半價的冰糖葫蘆還會粘舌頭。
隔壁桌送的凍梨咬一口全是汁水。
音樂長廊裡那個18米高的雪人戴上了小紅帽。
雪花做成的摩天輪,俯瞰一整片橘子海。
放養狍子和馴鹿的動物園,能追着它們跑一整天。
在橫道河子能觸摸到雪的質感,也能給人躺在雪被裡的體驗。
在松花江能看見冰的形狀,去追一片灑滿日落的鑽石海。
這個零下二十度的哈爾濱,也會唱浪漫而古老的歌。
哆哆嗦嗦的到了住的地方,路行知他們定了一個小loft,兩個女孩睡二樓的房間,三個男生在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