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到底想幹嘛，不會想回來繼續演吧？”

“有可能诶，照現在的情況看，大概率是他想回劇組，但我們這邊沒同意，兩邊沒協商好，他就開始發瘋了。”

“快看快看，上熱搜了。卧槽，熱度這麼高，他花錢雇水軍了？”

“媽呀，鬧大了，他粉絲跑官博底下要說法，還有好幾個大營銷号帶節奏，鋪面蓋地哭訴他被搶角，他怎麼這麼不要臉。”

“噓，小聲些，沒看見當事人在那邊睡覺嘛，咱們快走吧。”

腳步聲遠去，祁揚睜開眼，一言不發抓起手機出了拍攝區，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下。

祁揚深呼吸好幾次，平複失律的心跳。他顫着手點進微博，大冬天的，額頭竟然冒出冷汗。

消息很好找，#趙天溪被換角#的詞條正在熱搜上挂着。

饒是做完心理準備的祁揚，在看見官博底下評論區的言論後仍心驚膽顫，祁揚咬着手指粗略翻了翻，幾乎全篇都在罵劇組和他。

【垃圾劇組，我們溪溪憑實力拿到的角色，憑什麼讓給那個關系戶？】

【tmd祁揚到底什麼來路，扒了這麼久還沒消息（微笑），說他不是關系戶誰信？】

【祁揚真實身份超級炸裂，我有内部消息，發出來怕被河蟹，想了解真相的姐妹們私】

【關系戶滾出内娛，劇組裝死跪舔祁揚，全體霸淩趙天溪。我現在超級擔心溪溪，他性格本來就敏感，還有玉玉症，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們就是在犯罪！】

【你們讓我見識到内娛到底有多黑暗，溪溪真的好可憐，那麼善良溫柔的一個人快被你們逼死了，一想到他經曆的這些我心痛得要死】

【删評？現在開始捂嘴了是吧，我看你删得快還是我們溪粉手速快】

……

到後面，祁揚機械地滑動屏幕，哪怕手指被咬出血也沒感覺。

評論底下出現幾個渾水摸魚的小營銷号，為博流量編造謠言。

有說他是某企業家的私生子，還有人說他是某政.客的兒子，更離譜的說在他大一跟了某女大佬，女大佬耗費千金才讓他拿到這個角色。

祁揚反手點了舉報。

雖然現在胡編亂造的營銷号各執一言，沒有大規模統一口徑，但如果任由事态發展下去，說不定三人成虎，有些謠言傳着傳着就“成真”了。

趁現在輿論還沒發酵完全，必須趕緊将它們壓下去。

祁揚撥通王孝電話，響鈴後卻被挂斷，好一陣也沒等到他回電話，便轉去給他發微信，又等了十多分鐘後仍不見他回消息。

今晚的事非同小可，祁揚必須聯系上王孝，于是再次打過去。

幾次撥通和挂斷的雙相博弈後，對方似乎被他的毅力“打動”，接起電話。

“打打打……挂了這麼多回還打個沒完，找，找抽啊！”

帶着醉意的怒罵從手機那頭傳來，光聽聲音就知道王孝喝了不少。

祁揚沒時間在意這些細節，忙問：“抱歉孝哥，我這邊确實有十萬火急的事，你看見熱搜了嗎？”

“原來是小揚啊。”王孝立刻換上副好說話的态度，“看見了看見了，就……趙天溪那個？”

“對，粉絲們現在很激動，輿論有些控制不住，部分營銷号散播謠言，我想問問公司這邊有什麼安排嗎？”

王孝結結巴巴：“那個……事情太突然了，公司這邊也沒太多準備，小揚你也知道咱們公司體量小，公關方面隻能盡力而為，再加上公司最近财務狀況出了點問題，所以吧……”

祁揚察覺到不對：“沒事孝哥，你跟我說實話就行。”

“害，我這邊哪有什麼實話，都跟你交代清楚了。”

王孝繼續打馬虎眼，“我覺得啊，咱們這種小門小戶的，對上他們确實沒什麼勝算，最好是裝什麼都不知道，等風聲過去自然就沒事了。”

“是，我明白現在不能和趙天溪那邊硬碰硬，但營銷号下場後情況變得更複雜了，我想知道公司對整件事是什麼态度，有沒有具體的應對措施？”

王孝猶猶豫豫：“公司上下也正忙着，領導們自己還顧不上自己呢……我還是建議先等等，看看風向再說。”

那就是不做處理的意思了。

祁揚捏緊手機，正色道：“孝哥，當初我和公司的合同裡寫清楚了，公司有義務替藝人處理輿論危機。”

“哎哎，你這孩子，我又沒說公司不管你，還較起真來了。公司肯定希望每位藝人星途坦蕩，事業長虹啊。”一拿合約說事，王孝态度端正不少。

“隻不過咱們也得考慮實際情況不是？再說了，公關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公司還得開會商讨嘛，再做進一步打算。而且趙天溪的粉絲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如果暴力鎮壓，反而會讓他們情緒更加激動。”

祁揚：“我明白的，要不孝哥你看這樣行嗎？公司先發動内部的人，一起舉報散播謠言的賬号，遏制事情過度發散。”

王孝最終答應下來，“那我這邊馬上跟公司說，你不是還要拍戲嗎？少上網，别看網上的消息，有什麼事跟我聯系，過幾天熱度過去，大家也就散了。”

祁揚稍微松口氣：“辛苦孝哥替我跟大家說聲謝謝，後續公司有任何安排，麻煩孝哥盡快通知我。”

“好好，一定一定。”

挂斷電話，祁揚像被抽走了渾身的力氣，扶着牆連喘好幾次。

這是他入行來頭一次遇見大規模網暴，成千上萬人的指責，換了誰都不好受，更何況祁揚本就不是個心态強大的人。

他垂着頭，一言不發。

祁揚突然很想和宋景予打個電話，像在外淋了雨的幼鳥，第一時間想尋找溫暖的庇護所。

糾結再三，祁揚最終選擇放棄。

先不說那邊有時差，這會兒正好是深夜，再者天亮了他們就得馬不停蹄工作、應酬，畢竟下午要走紅毯，晚上還有慶功宴，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連根針都塞不進去。

祁揚強迫自己熄滅屏幕，将手機放回口袋。

“原來你在這兒。”

祁揚回頭，看見男三餘程碩笑盈盈走過來。

他試探着問：“網上的消息……”

“嗯，我看見了。”祁揚恹恹的，他實在沒精力熱情社交。

餘程碩蹙眉：“你……還好吧？”

祁揚沉默，不想回答。

“抱歉，我多嘴了。”

餘程碩沒有因他的忽視生氣，反而開導他，“趙天溪一直以來豪橫慣了，我之前和他同組拍戲，組裡不少人被他欺負過，大家都知道他人品不好。”

“我朋友在标點上班，他說趙天溪回來的第二天去過标點，因為拿不回角色在辦公室裡大吵大鬧，放言要讓所有人後悔。”他歎口氣，“沒想到他把事情做得這麼絕。”

祁揚不解看向對方，他和餘程碩接觸不多，沒到可以交心的程度，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專程跟他說這些話。

不過餘程碩好心安慰他，祁揚還是道了謝。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之前也遇見過撕角色的事情。”

餘程碩長相清秀，笑起來更是溫溫柔柔，這樣的外表很容易赢得别人信任。

“正好到飯點了，不介意的話，我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