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在四月之前散去,蛇影在月色下盤旋于屋頂之上,泷之國隐藏于巨型瀑布之後,常年被蔥郁的茂林遮蔽行蹤,建築零零總總,從常年燈火明亮的吉原順延小路便是市民的居所。
幾年前在歌舞伎町做小生意的丈夫過世,在那之後,菊理婆婆就總是一個人坐在門口,搖着扇子,看見誰都是笑着招手。
問路邊的小販糕點。
給各位路過的遊女、藝妓簪花。
将丈夫過世前打制的兵器丢給穿着褴褛的武士。
……
庭院兩柱之間,一年四季之外,她總是孤獨一人站在路的兩側,直到這個四月看見白蛇纏繞在柱上,忍者走進庭院。
細雨綿綿的那個晚上。
影子從屋舍之外蔓延至床前,那是一條漂亮又脆弱的生命,吐着蛇信子,小小的腦袋總是因為困頓點頭不止,菊理婆婆笑着将扇子對着小白蛇。
“呼——”
風吹進主人房内的時候,和室的推門被打開,歌舞伎町有很多話本故事,喜歡新奇故事的菊理婆婆站在門之間剛好看見新的影子穿梭于廊道之間,小蛇驚醒從婆婆的腳邊遊行。
泷之國什麼人都有,商人、妓女、武士、殺手……瀑布隐藏居所,魚龍混雜之地早在很多年前就依照特定的規則被劃分為不同的屬地,貴族生活區、貧民居住地、難民之所。
這裡隻有一類人例外。
“啪——”
擁有特殊力量的忍者在最開始就擁有超然的地位。
小蛇在跟着黑發少年進入房門前,轉頭看了看身後,老去又慈愛的婆婆始終在對它微笑。
“嘶——”
蛇影黢黑,蛇身雪白妖娆,以及那雙紅如寶石般瑰麗的眼睛。
“打擾了,菊理夫人。”
少年的聲音如雨聲清冽,半垂的黑發在利落的行動之間如針帶刺,白煙散盡,卷軸消失之所,除了一袋泷之國的貨币,還有許多食用品。
直到蛇消失。
菊理婆婆将手伸出拇指,彎曲兩下。
“不用客氣,這是應該給予您的報酬。”
忍者。
是一群以任務為生存目的,隻能生活在戰場上的怪物。
少年将黑袍收起之間,剛好就是左手的斷臂和左眼的遮擋,那些殘缺的部分讓不會說話的菊理婆婆感到疼惜,所以婆婆又把食指放在嘴唇上,朝着房間伸出小拇指之後,又環繞庭院和入戶大門比了一個九的手勢。
保持低調……
女生……
小偷……
門縫之間,高出婆婆一個腦袋的宇智波佐助皺着眉,将所有信息拼湊在一起,大概是想明白了無法發出聲音的房東婆婆所表達的意思。
“不用擔心。”
蛇随少年而去,月光散落在菊理婆婆花白的發間,庭院的細雨依舊綿延不止,從老到少彼此的腳步也隔着門背對而去。
“啪哒——啪哒——”
十三歲的時候,蛇纏繞在宇智波少年還未長大的野心,說:“佐助他一定會來找我,因為他需要我的力量。”
因為弱小無法逃離,因為恐懼無法舍棄,與蛇相處的那三年,所有難以忍耐、無法接受的屈辱就像第一次見到蛇時,被它标記的“天之咒印”。
“喂。”所以這一次才會腳步停頓在咒印邊,隻是低頭,凝視就如死亡一般停留在呼吸之上。
和那時候一樣,依舊是無人回答……
十六歲的時候,蛇在現實中構建虛假的幻想,肉成腐爛沉溺,腥臭的味道更是在回憶中不斷重演,它還說:“那雙眼睛終于要屬于我了。”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轉瞬之間刀光冷寒,摘下鬥笠的宇智波佐助屈膝下跪,現在的他和當年一樣将手正握着短刀,異色雙瞳在月色下更顯猙獰叵測。
“呼——”
風聲遮掩殺意,隻是低頭,注視順着白蛇蜿蜒從仇恨者的發,斑駁蔓延至她的胸前。
“撲通——撲通——”
十七歲做的最大的一件蠢事就是救了那條無惡不作的貪婪之蛇,明明在知道那家夥什麼都做不到,明明知道那些人全部都心懷叵測觊觎宇智波最後的遺産。
明明什麼都明白。
所以恨意才會源源不斷,揮刀而下之時沒有任何猶豫。
“呲——”
血色之紅伴随着向下的動作出現,瞬閃之後是繃帶的揭開和滑落,此時此刻寫輪眼中的倒影是…厚重的眼皮之下那雙無比醜陋的白眼好像正看着宇智波少年和他手中的刀,散落在腳邊的發就像海藻一般茂密,蛛絲幻影如猙獰不止,從被宇智波帶土欺騙進入曉組織,到離開蛇的很多年,那些蒙受的屈辱根本無法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