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
在藥師兜的記憶裡,一切的開始就是孤兒院、哥哥、姐姐還有最重要的院長大人,名字是記号,眼鏡是道具,從一開始就什麼人都不是,到頭來誰都不是……原來根本就一無所有,他從戰争中活下來也因為失憶幸運地忘記了失去家人的痛苦,沒有過去,沒有身份,沒有名字,一個來自敵國的小孩卻在另一個國家有了新的人生。
那時候的孤兒院遠沒有現在那麼大,戰争孤兒的第一個名字就是院長大人的姓和戴在頭上的武士兜帽,藥師兜是一個好名字,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期待自己有個同樣好的未來,跟着院長大人學習醫術,救治受傷的忍者,用酬金給孤兒院的家人買食物。
藥師兜想過自己要變成和院長大人一樣偉大的醫療忍者,想過會和現在一樣做一個保護家人的好人,也想過在無數個遊蕩異國的間諜生涯裡睡個九點準時的好覺,可是戰争總是那麼猝不及防地出現,打斷人生每一個幸福的重要節點。
是哥哥離開?還是姐姐離開?還是讓院長大人離開?
這個世界最讓人上瘾的毒品就是愛,被無條件的信任,被無條件的理解,被無條件的選擇,因為得到過所以再也忘不掉那種感覺,所以想用所有能利用的一切來留住那些,人生的開始已經模糊,那就自己重新選擇一個起點,所以最後選擇離開的人是九歲的藥師兜。
聽不到布谷鳥的聲音就自己倒數時間,日複一日的煎熬在黑暗和背叛中總能完成間諜的任務,隻要不弄丢自己就能再次回到那個大家都在的家,有名字的藥師兜一定會回家,一定能見到大家,想了很多卻還是在院長大人死掉的那一天真的弄丢了自己。
“老師,聖母大人是去天堂了嗎?”躲在被窩裡探出腦袋的褐發姐姐。
明明已經見到了院長大人差一點就可以回家了……
他的第二段人生開始在弄丢第一張臉的雨夜,從水底探出的詭異蛇臉,雖然他現在的樣子也算不上正常但那時候真的被吓了一大跳。
大蛇丸大人用仇恨和謊言給了他第二張臉,這一次他潛入更深的黑暗,套上各種各樣的臉皮卻沒有找到一張合适的,然後某些感情在暗殺和背叛中腐壞,他開始遺忘最開始學習醫術的目的是為了成為和院長大人那樣救死扶傷、保護家人的好人,活在黑暗裡就是要順從黑暗森林的法則,抛棄一切人倫理智,因為藥師兜不能僅僅隻是一個什麼都做不到的藥師兜。
人體實驗、生命科學,手術刀變成了揭開真理的鑰匙,縫合線模糊着生與死之間的邊界,跟随大蛇丸大人的那些年不算差,至少他知道了醫學忍術和生命科學有多讓人着迷。
“哎,蛇先生是被關起來了嗎?”有些遺憾的小平頭。
蛇先生不會死,但是蛇先生确實算不上什麼可以教育孩子的榜樣……
第三段人生的開始,他以為披上蛇皮就能明白自己到底弄丢了什麼?失去領導的藥師兜走着大蛇丸大人走過的路,在龍地洞利用科學得到了超越恩師的力量,然後像蛇一樣跟在鷹少年的身後,從黑暗的世界走到陽光下,在第四次忍界大戰的穢土轉生足以讓全世界記住藥師兜的存在,所有死去的忍者不分國籍,不分性别,不分愛恨成為了他把玩在手心裡的傀儡。
“無面忍者也是個愛玩娃娃的小女孩嗎?香惠姐姐也總愛和娃娃一起睡覺。”
“哼!那是我的爸爸、媽媽還有姐姐。”有些嗚咽的哭腔。
這一次藥師兜在黑暗裡以為自己已經拔掉蛇皮變成了能行走在陽光下的龍,可是……
第四段…人生,他終于明白了那些年大蛇丸大人為什麼如此執着于宇智波鼬,每一步都精心算計,所有計劃步步為營,隻是沒想到穢土轉生之後的傀儡居然能脫離施術者的掌控,宇智波鼬還真是個比怪物還可怕的男人。
術的唯一弱點嗎?
無論是院長大人還是大蛇丸大人都曾經贊揚他的細緻和聰明,是他在自以為無敵的力量中迷失了方向,傲慢是所有忍者的原罪,鷹少年和他的哥哥把他帶進了寫輪眼的世界,伊邪那美的無限循環讓他在無盡的戰鬥中變得麻木。
他好累,從前躲在黑暗的角落做着沒有臉的怪物,現在站在人前還是一個披着蛇皮的怪物。
真正的藥師兜去哪裡了?
“布谷——布谷——”
兒童房裡的凳子有點小,藥師兜穿着和院長大人相似的服飾,有些類似神父的黑衣裝扮,昏黃的小夜燈照在那張蛇皮上中和某些詭異,他把書簽放在鷹少年的那一張合上頁,溫柔地看着周圍這群不曾畏懼他這張扭曲蛇皮的家人。
裹在一條被子裡抱着弟弟卻打着哈欠的姐姐,周圍堆滿娃娃,唯一一個穿着裙子的愛哭鬼,靠在他的肩上想要偷看接下來故事的小平頭,依偎在他懷裡生了病的白發男孩,還有好多孩子圍着他。
蛇是不喜歡群居的冷血動物,但真正的藥師兜不是。
他覺得這個房間太小,十幾個小小的家人總有一天會長大也或許還會和更多的家人相遇,以前獨自漂泊睡不好覺,現在回家以後總覺得時間太少,他還想多和他們呆一段時間。
“兜。”有些擔憂的語氣,烏魯西打開了室内的大燈,圍在兜身邊的孩子嘟囔着離開,爬上了屬于自己的小床。
“院長大人,無面忍者還會和鷹少年見面嗎?”被放下的白發紅眼小男孩疑惑地詢問。
“會的,九點到了,該說晚安了。”
“晚安。”
“晚安。”
“我已經睡着了,我是第一名。”
“你還在說話呢!笨蛋,睡着的人是不會說話的。”
“你才是笨蛋,我在說夢話。”
“笨蛋反彈。”
“院長大人,明天早上我可以多吃一個雞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