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枝蔓像那時候一樣層層束縛包裹着裡面那具沉睡中的“屍體”,失去左臂,鋼管貫穿胸前,沒有呼吸卻被判定為活着,好像那個被關在籠子裡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宇智波…佐助。
地獄的火焰炙熱地吹拂在臉上,那些被掩藏在心裡的記憶再一次出現,黃泉之路的尾端,死去的鼬,活着的自己,那個晚上所有的噩夢和恐懼都随着宇智波鼬的道歉消失。
“對不起,我的弟弟,接下來拜托你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鼬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可是他不能回頭,少年的腳步被那些從路上探出的白骨斷手絆住,猶豫又果斷地走到人間的彼岸,有些聲音、有些回憶、有些人,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相見的機會。
淚水從眼眶不斷滑落,那雙隻屬于鼬的赤紅寫輪眼在回憶裡的不斷出現,越是接近光點,哥哥的存在就越是遙遠,那些過去的傷痛也伴随回憶一起凝聚成一顆小小的真心之石。
“哥哥,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到底是什麼?”
從此以後,鼬的眼睛和愛恨都将在這條象征死亡的路上由他傳承。
“佐助……”
汗水,頭痛,癱在軟綿又溫暖的“臨時枕頭”上并不能讓少年做個一覺睡到天亮的好夢,緊握的手心是尖銳物品的刺痛,黑色的發梢遮住了宇智波佐助的面容,異色雙瞳不動聲色地睜開,原來現實裡的他早已忘記了該怎麼流淚。
“今晚沒有月亮。”
映入眼簾的是漫天璀璨無比的星空和…一張無比愚蠢的臉。
小小的須佐盤腿坐在雛田的腦袋上,手中的小小的夜叉刀像仙女手中的魔法棒,指揮着這片天空中各種星星的存在。
“天馬座,仙女座,北鬥七星…還有那一顆是流星,流星經過的時候,經過的時候…要許願,公主大人我說得對嗎?”
“小須佐真了不起。”
離開妙木山,帶着自來也大人的“遺體”,坐在蝦蟆車的身上,志麻婆婆說回去的路危險又漫長,至少要一個月的時間才能離開試煉的迷宮,深作大人說這裡是被神明遺棄的詛咒之地。
可是它們都沒有說,這片蒼茫破碎的大地上藏着這樣獨一無二的景色。
沒有月亮的夜晚,星光照亮了一切。
蝦蟆車在每個晚上都要返回妙木山,這裡對它這樣的生物而言并不安全,而作為騎行必備的皮制軟座位變成了最靠近詛咒之地觀景台,動态的流星瞬間劃過不變的夜幕,披着鬥袍的白眼小姐側着肩膀倚靠着“庇護所”的邊緣,感受着雙腿麻木卻依舊保持着姿勢不動,這一刻隻剩下與星空一緻的藍紫色長發随着頭頂小小玩偶的動作微微擺動。
戈壁的寒風吹在臨時搭建的“庇護所”上,然後像一個熟練的母親又或是一個熟練的長姐,仔仔細細地檢查着毯子是否有嚴嚴實實地包裹住病人的每一寸肌膚,輕輕緩緩,最後才攏了攏自己身上的鬥袍。
閉上眼,耳邊的風,鼻尖的氣,肌膚上的沙塵,這種感覺是說不出來的…也難以描述的……
什麼呢?
指尖拂過被輕風微揚的發梢,白色的眼睛随着流星的尾巴轉動視線,深呼吸之後是前所未有的?嘴角的笑意勾勒,雛田覺得詛咒之地連空氣都帶着一種淡淡的清爽,從前隻有月色的黑夜現在卻充滿了神秘,五彩斑斓的黑,閃耀無比的星辰大海。
“時間好像慢下來了,要是……”
微風吹拂,少年額前黑發滑落,失去遮掩的紅色寫輪眼剛好與那個人的視線錯過。
他沉默地聽着那些幾乎随風飄散的喃喃自語,黑紅的地獄夢境變成了觸不可及的星辰大海,空蕩蕩的世界聽不到過去和未來的種種煩惱。
“公主大人,在你們的世界裡月亮是什麼顔色?”可可愛愛的兒童稚語。
因為暈蝦蟆車而一路嘔吐的少年已經不想思考,是接受弱者庇護丢人還是暈車嘔吐丢人,大腦空空,赤紅消失如同深淵一般深邃的黑色眼睛也同樣看着那一片夜空。
月亮是白色的。
擡起手,高高舉起手心裡的東西——一顆與夢中一緻的紅色心形石,手心的鮮血順着石頭的弧度滴落到少年的臉上,有些破碎斑斓的回憶随着那些刺痛傷口的眼淚一起流入心裡。
“拿着這個會做噩夢。”難得的虛弱又疲倦,低聲細語地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該做些什麼?”
月亮是白色的,星空是斑駁陸離的…少年頓了頓心裡的想法,纖長的睫毛随着閉上的雙眼遮住了眼中的光澤。
“兩個小時之後叫醒我。”一如從前的冰冷。
随同臉上的痕迹一起被擦掉,有人伸出的手接住了那顆不斷釋放回憶的詛咒之石。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