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哉還沒開口,加茂憲崎就一把推開了護着自己的同期,提着弓自顧自的向着森林深處走去。
鹿人嘉二拍了拍鹿人嘉一的肩膀,對他搖了搖頭。
禅院直哉和上櫻純子是一周前轉學進來的,但鹿人兄弟和加茂憲崎已經做了一年多的同學。隻可惜,加茂憲崎從沒和他們混熟的打算。
加茂憲崎出身禦三家,有着禦三家的傲氣。
體術、箭術、對咒力的運用,都比出生小家族的鹿人兄弟要優秀得多。哪怕沒有術式,他也能做到獨自袚除二級咒靈。在鹿人兄弟的配合下,甚至能袚除一級咒靈。
可是沒有用。
對禦三家而言,沒有術式就是原罪。一般族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是族長的嫡子。
咒術師一般會在四到六歲覺醒術式。
六歲前,加茂憲崎的生活是衆星捧月的。他咒力不弱,自身又有天賦,被視為是加茂家的希望。
他曾以為,他會是那個與五條家的五條悟、禅院家的禅院直哉并肩的那個人。
直到……六歲生日那天,他被判了死刑。
他是一個沒有術式的廢物。
加茂憲崎獨自一人在森林裡走着,腳下踩過的樹葉窸窣作響,鼻尖是泥土濕潤的氣息。
他的眼前略過一個又一個沒有眼睛的人,嘴巴一張一合。
廢物。
廢物廢物廢物。
廢物廢物廢物廢物廢物!!!
溫柔相待的母親,寄予厚望的父親,卑微讨好的仆人,全都變了嘴臉。
父親打了母親一巴掌,一個又一個女人被擡進了家裡,生下了一個又一個弟弟妹妹。
母親把茶壺扔到他的臉上,說後悔生下這麼一個廢物。
仆人們竊竊私語、指指點點,仿佛在看一個新鮮出爐的笑話。
加茂憲崎停下腳步,從懷裡拿出一個玻璃小瓶,裡面裝着鮮紅的粘稠液體和一顆咒靈的尖牙。
就在昨天,他年僅六歲的、同父異母的弟弟,覺醒了[赤血操術]。
他弟弟叫什麼來着?好像昨天才取了大名。
對了,叫“加茂憲紀”,和一百五十年前的“加茂憲倫”有着相同的讀音。
加茂憲崎拔掉蓋子,仰頭一口把紅色液體和尖牙吞了下去。
也是在昨天,一個帶着帽子、看不清具體樣子的中年男人找到了他,當着他的面展示了[赤血操術],然後把這瓶可疑的液體給了他。
“加茂君,喝下這個你就能擁有操縱血液的能力,代價未知,你可以自己選擇喝不喝。不過,如果你喝下去并成功掌握能力的話,就要幫我做一件事情。”
他當時正處于最脆弱的時候,一激動就和那個中年男人締結了[束縛]。
液體流過喉嚨後,如同脫籠的野獸,在加茂憲崎的身體裡橫沖直撞起來。
他的血液在灼燒,皮膚像被刀割一樣一寸寸裂開,被鮮血浸潤後又重新愈合。
“啊,啊啊啊啊!”
加茂憲崎痛的在地上不停的打滾,如同蛆一樣扭動,喉嚨裡發出野獸的聲音。
終于,血液重新冷卻,在血管裡不安分的跳動。
加茂憲崎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抹了一把鼻子裡流出來的血液。
“赤血操術。”
手上的血液從皮膚上剝離,化作一個個血珠漂浮在空中。
“哈,我會赤血操術了,我會赤血操術了!哈哈哈哈!”
像瘋子般的又哭又笑後,加茂憲崎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饑渴。
他想要鮮血,想将牙齒刺入别人的脖頸,感受甜美的血液劃過喉嚨的韻味。
加茂憲崎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從來時的方向返回。
禅院直哉,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