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刹那,元旭的意識仿佛被連接帶迅速拖入一個奇怪的空間。
緩緩睜眼,手裡的連接帶變成一條藍色的細線印在手腕皮膚上,而面前竟出現一整片空中廢墟。
自己正站在一塊隻有五米寬的土地上,土地下是錐形的石頭,這塊石頭在半空中,身旁有無數這樣的土地,也有細小的石頭和土塊在空中,土地上有着各種已經崩塌的建築,被奇異的重力拖到半空,随着土地一起漂浮。
而萬米高空下的地面還在一刻不停的崩塌。
崩壞的建築,死寂的氣息,整個空間顯得十分怪異。
所以……她的意識是進入沙狄的腦域了嗎。
那現在該怎麼做才能阻止他腦域的塌陷,元旭蹙眉,此時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關于向導的定義:
【在精神崩潰的士兵腦域中指引生存的道路,意為,向導。】
指引。
沒有精神力的自己該如何指引,她心裡一動,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藍色細線,用手一碰,細線卻般迅速離開她的手腕,往下而去。
元旭一驚,看着細線一直往下,消失在視線中。
她心一橫,追着細線往下跑去。
這樣寂靜的空間裡,一名黑衣少女踩着一個個崩壞的建築往下掉落,越靠近地面,四周破碎的土地越密集,這些破碎的建築就像正在被炮轟一樣,有不少差一點攻擊到她。
成為意識的自己,原來也是會累會受傷,她呼吸急促地看着手上被突如其來的建築蹭到的傷口。
元旭終于抵達地面,這裡空氣逐漸稀薄,目之所及都是稀碎的砂礫,幾乎快睜不開眼。
靠着精神體的感應,她朝一個方向跑去,那裡藍色的細線在飛沙中若隐若現,她艱難到達後發現,細線此時正綁在一隻小鳄魚的腿上,第一次見面時差點吓到她的龐然大物,現在小得像剛出生的幼崽,在崩塌的飛沙走石中左躲右閃,被石塊擦到的皮膚滲出鮮血。
見到她還敵意十足,發出細弱的“嘶嘶”聲意圖驅趕恐吓。
她不顧鳄魚張大的牙齒,一把将他抱在懷裡,總算找到了。
被突然抱住時,小鳄魚驟然一驚,拼命掙紮,可似乎從她身上嗅到熟悉的氣味,漸漸溫馴無力地靠在她懷裡。
在觸碰到它的一刹那,原本死寂的空間像打開了某個開關,地心傳來的巨響聲、土地的開裂聲、建築的倒塌聲,帶着高頻震顫瞬間襲入她的雙耳。
“靠……”
元旭被着突如其來的各種爆破聲激得連連後退。
找到精神體了,那麼接下來……生存的道路,也就是找到安全的地方。
她咬牙眯着眼睛四處查看,這時地下深處傳來更刺耳的震動聲,仿佛整個大地都在咆哮,遠處地面突然被撕裂,冒出陣陣岩漿。
危!!!
元旭抱着鳄魚一路狂奔,地面不時的震顫帶着四周漂浮建築下落,她又要逃命又要躲閃,再迅速的身手還是被砸到不少,鳄魚此時已經昏迷,小腦袋随着她的動作在臂間晃來晃去。
元旭滿頭大汗跑了好一會才将距離拉開,低頭才發現自己竟踩着一片空白,空白地與遠處的灰色建築群體用破碎的邊界相連,當自己進入此地才喘息幾口的功夫,轟的一聲巨響,建築群體突然與空白地斷開,直直陷入無盡的黑色深淵。
不難想象如果自己沒來,小鳄魚應該也會随着崩塌的世界一同陷落。
此時空白處的邊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修複,套在鳄魚腳上的細線回到她的手腕,元旭知道自己該走了。
這樣的念頭閃過的刹那,她仿佛又被細線牽引,意識回到真實的世界。
一牆之隔的三人心急如焚的等着,過了五個多小時,才見到女孩緩緩轉身,懷裡正抱着一隻氣息奄奄的小鳄魚。
黃燦忍不住激動落淚:“終于……終于……嗚嗚嗚!沙狄……”
回江眼眶通紅,嘴角不住上揚,捏緊的拳頭此時才松開,指節控制不住的顫抖。
而另一邊傑西卡已經捂着臉蹲了下去,泣不成聲。
看着三人喜極而泣的模樣,元旭勾勾唇,疲憊地将精神體收回,動了動已經僵直的雙腿,把鳄魚輕輕放在沙狄身上。
沙狄眼睫一顫,緩緩睜眼,對着女孩虛弱無聲道:“謝……”
元旭對着他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等你恢複好了再謝我吧。”
沙狄又陷入沉睡,隻是這次他身上多了一隻趴着的小鳄魚。
元旭關上治療倉罩,走出去。
此時房間裡天花闆牆角正在閃着細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