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之聆被他一點,豁然大悟。梁律能做出如此舉動,顯然不會承認。
她呆立了一會兒,緩了個語氣折中道:“辭退太過于激進,小欣她還有半個月就滿實習期了,這次可以記過一次,凡是有記過的實習生都無法轉正,多留她半個月,對公司沒有損失,還能在同事面前留個好口碑。”
“你這是在為我考慮?”程滿揶揄了她一句。他擡眼看她,眼裡露出興味。
蘇之聆忐忑地動了動腳,目光直視對方。回總部的這半天裡,她從同事口中聽來許多關于程滿的讨論。
這人做事果決爽利,決策武斷,為人孤傲,看不順眼就直接操刀下手,從不背後陰人。
對視片刻,陳滿繼續低頭看手裡的文件,翻了兩頁後又擡頭說:“多留她半個月也可以。但是,我有條件。”
蘇之聆剛松下的一口氣又提上來問:“什麼條件?”
“你來給我做助手。”他說。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以後會很忠心。”
他放下文件,起身朝她走過來,離她一步半的距離處停了下來,而後朝她伸出手。
他的個子很高,蘇之聆自認在女人堆裡個頭不低,也從來不穿高跟鞋,但跟他比起來,她需要擡頭看他。
“為什麼是以後?”她問。
“因為你現在還不了解我。”他點了下頭,眼神往空中伸出的那隻手上瞥一眼,靜等她的選擇。
蘇之聆輕而緩地伸出手握住對方的指尖,下一秒,對方順勢捏住了她的半個手掌,“希望以後能夠共事愉快。”
她就這麼稀裡糊塗地成為了新任老闆的助手,成為助手的那一刻就代表着站隊成功。
蘇之聆大多時間都在工廠那邊盯着産品,偶爾也會回總部坐班一段時間。
她畢業後就進入了LZ,這班一上就是五年。從生産線到産品出貨,從市場調研到策劃制定,甚至是後續的售後服務她也會跟一跟。
無論是規劃決策還是人緣往來她都拿捏的很好。她給程滿當助理,也就變相地把她的職場人際關系往程滿那邊靠攏。
她能看明白對方的策略和手段,但是她破解不了,要麼順應而為,要麼卷鋪蓋走人。
是她小看了這位年輕老闆了,人家借由實習生這麼小小的一件事,給自己謀求了一份大大的好處。
蘇之聆從他辦公室裡出來的時候還有些恍神。她在工位上坐下來,靜靜地思考以後的處境。
下午,人事調動的郵件發至每個人的郵箱。
側面工位的雷迪探身過來,按捺住驚訝問她,“之聆,你給程總當助理了?”
“是啊。”
“為什麼啊?”雷迪十分不解,“你那麼鹹魚的人,每次員工評職晉升,就屬你不積極了。”
蘇之聆無力極了,任何解釋都顯得很荒誕,她要怎麼說呢?說和老闆做交易,用實習生半個月的留用期換來的?
她有那麼偉大無私嗎?
說程滿強行要求的?可人家也沒有明确表示啊。她好煩啊,總部太複雜,她想回工廠。
可如今成為老闆助理,回工廠盯産品這活估計輪不上她了。
“之聆,到底為什麼呢?”
蘇之聆想了想笑道:“還能為什麼啊,因為雙份工資呗。”
她心裡自嘲一聲,想起小欣那雙濕漉漉的泛着紅血絲的大眼睛。
蘇之聆從對方的神色裡看見了過去的自己,誰不是從實習生一路磕磕絆絆走來的呢?
因為這事,她一整天都有些不在狀态,到了下午快下班了,她才磨磨唧唧地把上半年度的工作總結發到老闆郵箱。
她在工位上收拾東西,看見程滿從辦公室裡出來,徑直走到她跟前問:“有駕照嗎?會開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