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影随形。
我靜靜坐在隐蔽的暗處,眼前縛着的紗布成為了黑暗裡唯一亮眼的存在,随着時間的流逝,它逐漸和我的身體融為了一體。
距離失去眼睛已經過了5天,從一開始的崩潰、無法接受,到現在的平靜無波也隻用了5天。
哭泣改變不了任何事,這是我早就明白的道理。
既然已經失去,那麼就應該想想怎樣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在以前我從未想過在黑暗中行走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每邁出一步都是對自我的挑戰,即使是呆了一年多的狹窄牢房,本應該是了如指掌的地方,但踏出第一步的時候我還是感受到了惶恐。
黑暗,眼前隻有一望無際的黑暗,對未知領域的茫然與恐懼透過深邃的黑暗将我包圍,纏繞蠶食着我僅存的勇氣。冷汗從額頭滑落,我的意識向着無盡黑暗中墜落,殘存的清明搖搖欲墜。
“.......”
飛坦默不作聲的握住了我的手,無聲的安慰帶着我脫離深淵,我鼓起勇氣,回握住他的手,循着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中建立了一張3D地形圖,以前被忽視的各種物件逐漸在腦海中變得清晰。
我深吸口氣,邁出了第一步。
這裡是床,這裡是桌子,這裡是......
“啊——!”
驚呼聲還沒完全吐露,飛坦的手就已經牢牢将我扶住,我心有餘悸的大口喘息着,驚魂未定的死死抓住他不放。
“沒事的,不會摔倒。”他一直在。
手心漸漸沁出汗水,交握的雙手黏膩潮濕,但沒人放開,溫熱的皮膚觸感令人安心,失去了視覺反而令其他感官更加靈敏,我聽見自己的喘息聲在耳邊回響。
“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茫然的呆立在原地,人總是這樣,要等到失去才會明白它到底有多珍貴。以前習以為常的東西如今變得那麼的觸不可及。
俠客擔憂的看着沉默的兩人,終于忍不住開口。
“莉莉絲,世界上總有能治好你眼睛的念能力的。”
想想看,隻是他們周圍,就已經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念能力了,那麼就一定有治愈類的能力存在。
所以,所以不要再露出那種表情了。
“我知道的...但是。”我真的還能活到那時候嗎?
飛坦看着眼前的人苦澀垂頭,強忍已久的焦躁終于爆發,猛的掐住了我的臉,語氣也不自覺的變得兇惡起來。
“不要再自憐自艾了,莉莉絲,我說到的話就會做到。”
被臉上傳來的痛覺驚醒,我微微一顫,長出了一口氣。飛坦說的對,我這麼一直消沉下去一點用也沒有,就算是瞎了又怎樣,我要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
提了口氣,憑借着腦海裡建立的地圖,來來回回的摸索了好幾遍,迅速熟悉了牢房裡的地形,我不想自己在關鍵時候拖他們的後腿。
“對了,等到那天,我們怎麼走。”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憂慮被我捕捉到,心髒不由得揪緊一瞬,即使我再怎麼熟悉牢房的地形,但外面我完全一無所知,到時候該怎麼辦?
“沒關系,到時候俠客會帶着你。”
飛坦早就想好了,俠客的念能力的控制時間現在也已經延長了不少,等到那天,讓俠客背上莉莉絲,如果實在騰不出手的話,就讓俠客給莉莉絲插根天線,這樣即使她看不見,身體交給俠客控制也能跑。
“那你呢?”
聽着飛坦的安排,我隐隐有些不安,他把我和俠客安排的明明白白,那他自己呢?
“你是不是!”
“想一個人去找”——2号!
這個想法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我猛的一哆嗦,忙不疊的握住了他的手。雖然我是真的很想殺了2号,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恨不得用我能想象到最可怕的方式折磨他之後再把他殺掉。
但是以現在這個狀況來說,我們根本就沒有機會,也沒有時間做到這件事。
我甚至覺得我們三個能跑出去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如果再加上中途跑去殺了2号這件事,那裡面會出什麼幺蛾子我都不敢想。
“别去,我們去我們以後再、再殺掉他也不遲的。”
想到這兒,我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了,比起2号的死活,我更在乎飛坦。是,我是對2号恨之入骨,但是,但是和飛坦的安危相比,他的命我可以暫時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