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晚舟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适應了一下黑暗的環境,伸了個懶腰。
保镖哥開車還挺穩的,真好睡。
夜晚的山裡比市區涼快多了,用不上空調,戚九霜把車子熄火,兩人到外邊靠着車身,枯等流星劃過。
這還是應晚舟第一次親眼看見流星,在漫天閃爍的繁星中一閃而過,他興奮地抓住戚九霜的手臂:“有些東西果然還是要自己親眼看見才有真實感!”
戚九霜用另一隻手握住應晚舟的手腕,忽然問道:“那你呢?”
應晚舟轉過頭,疑惑地眨眨眼。
“你是真實的嗎?”
“你這個問題……好哲學。”應晚舟彎着眸子,誠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其實我也沒辦法确定你是不是真實的。”
他開玩笑道:“你看,你長得帥,成績又好,家裡還特别有錢,完全就是小說男主的配置嘛,說不定你是我做夢夢出來的呢。”
戚九霜手上稍微用了一點力氣,按到了那條正在跳動的脈搏,給予應晚舟疼痛,認真道:“不是做夢。”
結果應晚舟倏然紅了臉,偏頭避開戚九霜的視線,語氣頗有些不自然:“那還……還挺刺激的,真讓我體驗到了……穿越,證明……藝術果然源于生活。”
戚九霜又問:“你從哪裡來?”
……你問得真的很哲學啊!
應晚舟組織了良久的語言,望着流星的尾巴,惆怅地垂下眼簾。
“我來自四年後,在路原大學讀大三,溫雁北是我的同班同學,所以我很早就認識她了。”
“剛上大學的時候,我因為高中……一些原因,性格挺自閉的,還好有他們這些朋友,否則我可能沒那麼容易就成為現在的我。”
“這也是我必須要幫溫雁北的原因。”他說,“既然被我遇見了,就決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無論那個胡璇是出于什麼原因讨厭溫雁北,我都要讓溫雁北知道,讨厭她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還有更多喜歡她的人。”
“況且,她其實算是我在這個時間線裡的一個錨點吧,正是因為知道了她的存在,我才敢笃定我是可以穿越回去的。”
戚九霜沉默着,像是在消化應晚舟剛剛說的話,半晌才開口道:“我對她經曆了什麼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關于你的事。”
應晚舟愣了愣,反而有些不知該從何說起,撓了撓臉頰,躊躇片刻,慢慢講道:
“高中文理分班前,我拒絕了一個女生的表白。”
“這件事被喜歡她的那個男生知道了,然後那個男的就想教訓我一下,結果被另一個特别讨厭的人出面調停,從此毀掉了我的高中生活。”
“那個人說,假如我還想在這個學校裡好好待下去,就要和他做朋友,這樣以後我跟那個男的就都是好兄弟,也省得我們之間還要鬧出不愉快。”
“我沒有能夠跟他對抗的資本,即便鬧到學校面前也無濟于事,所以不得不答應了他。”
“可他說是想和我做朋友,卻隻允許我有他一個朋友,用家裡的權勢禁止任何人與我交流,哪怕隻是走在路上多看了一眼也不可以,我就好像是他養的寵物一樣。”
戚九霜咬緊了牙關。
“那個女孩子其實并不知道後續引發了這麼多事,但她看到明晖這麼對我,想盡量幫我一下,可她能做的事情有限,整個甯嘉市也幾乎沒有人能壓得住明家,我隻能偷偷告訴她,算了,沒關系,是我倒黴,等我将來考出去就好了。”
應晚舟輕輕覆上戚九霜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揚起一個笑臉:“然後我就從甯嘉千裡迢迢考到了路原,遇到了真心待我的好朋友,小日子過得很滋潤,算是因禍得福了。”
天空中又有一道流星劃過,戚九霜在内心交戰許久,感情終于戰勝了理智,他略顯沖動地說:“你許個願望吧,一定會實現的。”
然而應晚舟卻反問他:“你和秦則關系怎麼樣?”
“認識,但不熟,如果他弟……他男……秦晚棠不在他面前提起的話,他應該連戚懷庭都不知道是誰。”戚九霜不明所以,“怎麼了?”
也是,秦則遠在南州,跟戚家又沒什麼交情,會對明家出手應該隻是他們因為活該,正好撞到槍口上了。應晚舟搖了搖頭,笑道:“我沒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
“我不是屬于這裡的人,能借到這個應晚舟的身份彌補一下我高中的遺憾,已經很幸運了。”
他用手隔空描繪流星的路線,語氣似是歎息,“一年後的溫雁北還要在路原大學與我相遇,所以或許等到高考結束,我就能回到我原來的地方去了。”
“我考上了一所很不錯的大學,沒挂過科,交到了很投緣的朋友,高中時欺負過我的那些人也都遭了報應——噢,倒是可以許個找到好工作的願望。”
他用手肘碰了碰戚九霜,促狹地眨了眨眼:“哎,少爺,戚家是做什麼工作的?能給我稍微開一下後門嗎?”
戚九霜被應晚舟帶偏,飛快地設想了一下自己每天和總裁私人助理玩辦公室play的情景,向往地點了點頭。
“好啦,那我的願望就都實現啦。”
應晚舟心滿意足,“你救了我一命,又包吃住,将來還要給我安排工作,我真的……”
他面向戚九霜,鄭重其事地鞠躬:“非常感謝你,戚九霜。”
“你于我而言,就是那顆從天而降的流星。”
戚九霜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