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
城市最安靜的時候,高樓大廈也隻餘下零零散散的幾盞燈光,就連街道的車輛也不再車如流水般穿行而過,月亮都藏進雲層裡偷懶打盹。
而我則看着男人被尿醒後猛得直坐起身,将我掀開丢到一邊,然後睡意全無、無比清醒且怒氣沖沖地起床收拾床鋪,沖洗他自己。
一整個兵荒馬亂的場面。
當時我是趴在他身上眯的。
因為他隻蓋了一床薄被子,尿濕透被子之後,自然尿他身上了。
我明明隻弄髒了他的被子,他卻恨不得把整個床都給翻過來洗刷一遍,甚至把整個房間都清理了一遍,床上用品全都換了新,房間開窗通風。
最後他又去沖了一遍澡。
他比我們貓都愛幹淨,我看着都覺得累了。
忙忙碌碌之後,他終于想起來算賬,帶着剛洗完澡的滿身水汽來找我。
我藏進貓窩裡,蜷縮成一團假裝自己睡着了,默不作聲。
“甯小滿,别裝死,”他把我從貓窩拎出去,晃醒我教訓,“知不知道自己錯哪了?”
“喵?”我睜着眼睛無辜歪頭。
我隻是犯了一個所有貓都會犯的錯,他總不能打死我吧。
男人一根手指頭戳着我腦袋,看着很兇,其實語氣已經軟了許多:“别以為賣萌裝乖就能混過去,你半夜在我身上蹦迪就算了,你還尿我身上,是不是故意的?”
這我真不是故意的。
“說,是不是故意的。”他對着我腦袋直戳,像嚴刑逼供一樣,要把我屈打成招。
我覺得頭頂要被戳秃了。
實在被戳得不耐煩,我暴躁朝他龇牙,扭頭就走不想再理他。
不就是弄髒了床嗎,這麼煩貓。
“诶,你還氣上了,個頭不大脾氣不小,到底誰的錯啊,這次爸爸就不和你計較,明天開始,教你用貓砂盆,你要是再敢尿我床上,我就把你揍成超薄貓餅。”
他威脅我。
說着說着男人突然把我拎起來聞了聞:“不行,你也得擦擦。”
他指定有潔癖。
我聞聞自己,很幹淨,甩甩尾巴開始悠哉舔毛。
男人抽了張柔軟清香的濕巾,按住我往我臉上糊。
我差點彈跳起來,發出抗議的聲音:“喵嗚!”
他捏着我後脖頸強行擦貓:“别叫喚,臭貓。”
我臭???
天殺的,他懂不懂氣味的重要性啊,媽媽給我舔毛時留下的氣味被他擦了,媽媽就認不出我了。
我懷疑他是故意的,用這種擦除氣味的方式讓媽媽找不到我。
人類如此險惡。
我喵嗚喵嗚抗議了半天,毫無效果,他把我全身給擦了一遍,耳朵、尾巴和爪子都沒放過,最後還用濕巾擦我屁股。
我頓時毛炸開,朝他呲牙咧嘴。
他感受到我的敵意,放輕了擦貓手法,摸着我的腦袋安撫我:“小滿乖,我給你擦幹淨,屎都粘毛上了,不幹淨的小貓不準上我床。”
貓生艱難,我生無可戀。
渾身被濕巾擦了一遍,毛變得不柔順也不蓬松,還散發着陌生的清香,我極度不爽。
舔毛是個大工程。
我氣憤地抓自己尾巴尖發洩,抖抖耳朵準備開工。
過了一會兒,他進屋拿了一個東西,将我抱進懷裡,拿那玩意對着我。
我好奇地睜大眼睛,剛想伸爪子碰一下。
那個東西突然發出一聲風響,一股熱風從裡面跑出來。
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識跳出他懷裡。
他詫異:“這吹風機是靜音的,聲音已經很小了。”
雖然我不理解,但是我知道人類的聽覺相當于聾貓。
熱風還在繼續吹,沒有威脅,我滿心疑惑地朝吹風機走了兩步,發現我的毛随風飛揚,像一團蒲公英。
有點好玩,也不是那麼抗拒吹風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