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這個原因……好像也很符合他的心境。
周利便說:“哦,其實心路曆程真的沒這麼複雜,是别人胡亂揣測。”
靳嶼成:“是啊,其實我和你一樣,心思并不複雜。”
他好像還有好多話沒有說,但是已經不能再說下去了。
片刻的沉默後,前方就是哥嫂住的那棟樓,周梨說:“那我先我上去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用這麼客氣。”他随意聳了一下肩膀。
屋内的燈光透出來,打在他的側臉,周梨能清楚看見他的幽深如潭的眼睛裡,泛着點點波光,有種欲說還休的意味。
周梨頓了一下,收起眼神轉身離開。
剛走了兩步,身後的人說:“等會兒。”
周梨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怎麼了?”
靳嶼成沉出口氣息,像是用一個年長者的口吻說話:“其實我也并不是一開始就堅定要走航空這條路,”他十分平靜,“但一些經曆,總會讓人選擇某個方向某條道路,所以你現在不知道要走哪條路,并不用焦慮,時間會給你答案。”
仿佛是在一片混沌中,有人撥開了那些雲霧,周梨禁不住有些感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我可不是要給你上課,我更想知道,”他眼睛和唇角都帶着笑,“如果下次碰面,你是不是還像現在這樣,一看到我就生怯想逃。”
周梨一頭霧水,她有一看到他就生怯想逃嗎?
好吧,是有一點點。
那還不是怪他非要把話說清楚,原本兩個人相處已經自然了,現在又尴尬起來。
“我覺得不會。”周梨說,“我之前害你被别人笑話,對你有些愧疚,才這樣的。”
“哦,”他松了松表情,“以後就不愧疚了?”
“可我已經道歉了。”
這個男人還想怎麼樣。
他帶着幾分逗弄:“開個玩笑,快回去吧。
周梨道了聲再見,快步從樓梯沖上二樓,沿着長長的走廊往哥哥家走,樓下路邊,靳嶼成背影颀長,手指夾着根燃着的煙,也沒抽,隻是垂在身側,撣了一下煙灰,再往前行去。
深沉的身影,看上去像要融進這冷涼的秋夜之中。
周梨籲了一口氣,氣息能看見白霧。
好像,快到呵氣成霜的時節了。
現在的氣溫普遍比後來的低,深秋時滿目枯色、蕭索寂然,讓人煥發不出什麼活力。
周梨老老實實地上班、排練、演出,文工團這周仍舊還有下基層任務,去附近的駐地連隊,當天就能回來。
她跟團友們一起完成工作,專心演出,沒有理會外界。
但院裡卻開始在傳,她和靳嶼成走得挺近,兩個年輕人外形上很登對,要是能在一塊兒,還挺讓人賞心悅目。
周梨一開始不清楚這事兒,直到嫂子問她:“你跟小靳有往來?”
她愣了愣,無語地說:“就是朋友間的正常往來,他們又在傳什麼?”
孫玉梅道:“也沒什麼,是有人看到你們晚上一起走,找我打聽你倆是不是在處對象。”
“那天晚上我在樓下正好遇到他,就說了兩句話。”周梨解釋,“這些人也太會捕風捉影了吧。”
“院裡來來回回就這麼些人,可不得傳來傳去,不過我都幫你解釋過了,說你倆不可能,就是普通朋友。”
周梨點了點頭:“那就行。”
……
自那天把話說清之後,過了将近十天,周梨沒有再遇到過靳嶼成。
某天聽趙曉丹說:“他最近結束了第一階段的學習,回了連隊,過段時間再過來。”
有人問:“那他帶的兵主要是培養哪方面的人才?都是開飛機的?飛機不也分很多種類型嗎?”
陳悅接話:“他那個連隊主要負責培養民航方面的人才,帶出來的兵,将來進入民用航空系統中。”
那人又問:“民用航空就是載普通乘客的?”
“是的,但全國加起來也沒多少架飛機,就百來架的樣子。”
“飛機票應該挺貴的吧。”
“當然貴了,沒多少人能負擔一張機票錢,但是飛機就是快啊。”
周梨默默聽着,她從來沒有問過靳嶼成這方面的問題,隻以為他帶的連隊是操作戰鬥機之類,為了保家衛國而存在。現在聽見,才恍然想起,這會兒的民航局隸屬于空軍管理。印象中,民航應是80年代才脫離軍隊建制,實行企業化管理的。
突然好奇,他将來會做什麼呢?一直待在部隊麼?還是伴随改革負責民航方面的工作?
但不管做什麼,他一定前途無量。
她也一定會找到自己的路。
他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