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沒有想過回去嗎？”提姆突然開口。
米諾斯的動作頓了一下，但沒有擡頭：“…想過。”
“然後？”
“沒達到條件。”
提姆挑眉：“什麼條件？”
米諾斯終于停下手中的工作，擡眸看他：“威爾克說過，除非我能打赢他三次，否則别想再踏入埃弗裡軍工的大門。”
提姆差點笑出聲：“所以你輸了？”
米諾斯面無表情：“我赢了兩次。”
“然後第三次——”
“踹斷了他的腿，沒來得及驗證勝負。”
提姆忍不住笑出聲，米諾斯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
“好吧，”提姆聳肩，“到時候…”
米諾斯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到時候通知你。”
提姆一愣：“通知我什麼？”
米諾斯走到他面前，綠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深邃卻泛着微光：“帶你去看看我生活了10年的另一個家。”
提姆的心跳突然加快，他下意識捏緊了手裡的蝙蝠镖：“…埃弗裡家？”
“嗯。”米諾斯的聲音很輕，“如果你感興趣的話。”
提姆的耳尖微微發燙，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随意：“當然，我是說…那可是跨宇宙軍火商的基地，誰會不感興趣？”
米諾斯盯着他看了兩秒，突然伸手，指尖輕輕擦過提姆的耳廓：“你耳朵紅了。”
提姆猛地後退半步：“訓練室太熱了。”
米諾斯沒拆穿他，隻是轉身走向戰術台：“六個月零六天。”
“什麼？”
“距離你成年。”米諾斯頭也不回，“威爾克讨厭遲到的人，所以得提前準備。”
提姆怔住，随即失笑：“所以你是在邀請我…見家長？”
米諾斯背對着他，肩膀線條微微繃緊：“你可以這麼理解。”
提姆的笑容擴大，他幾步跟上去，故意撞了下米諾斯的肩膀：“那我得好好準備一下，總不能空手去見傳說中的‘跨宇宙軍火大亨’吧？”
米諾斯側眸看他：“威爾克喜歡咖啡。”
“黑咖啡，不加糖，對吧？”提姆得意地挑眉，“你上次說漏嘴過。”
米諾斯輕哼一聲，沒否認。
訓練室的燈光自動調暗，進入夜間模式。提姆看着米諾斯的側臉，心跳仍然沒有平複。
“米諾斯。”
“嗯？”
“等我們去了那邊…”提姆頓了頓，“你會介紹我是你的…什麼？”
米諾斯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他，綠眼睛裡帶着某種提姆讀不懂的情緒：“你想讓我怎麼介紹？”
提姆的喉結動了動：“…搭檔？”
米諾斯盯着他看了一會，突然伸手，指尖輕輕點了下提姆的胸口：“德雷克。”
“什麼？”
“我會說——”米諾斯的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這是提姆·德雷克。”
提姆的心跳漏了一拍。
米諾斯已經轉身走向門口：“足夠了。”
提姆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是啊，足夠了。
至少現在，足夠了。
次日傍晚，提姆懶洋洋地癱在米諾斯公寓的沙發上，手裡捏着一塊小甜餅，看着米諾斯站在廚房裡精準地測量紅茶的水溫——96.7℃，分毫不差。
“所以，”提姆咬了一口甜餅，含糊不清地說道，“威爾克和布魯斯到底有什麼區别？”
米諾斯頭也不擡：“布魯斯會用‘我很失望’的眼神盯着你，威爾克會直接把你扔進軍火庫關禁閉。”
薇拉的投影突然從茶幾上跳出來，雙手叉腰：“但事實證明，一個别扭的人隻能養出另一個别扭的人！”
守夜的車燈在車庫方向閃爍了兩下，電子音帶着機械的幸災樂禍：“BOSS，小薇說的沒錯。”
提姆忍不住笑出聲：“哈哈。”
米諾斯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但并沒有反駁。他端起茶杯，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哥譚夜景。
“我在跟随我的姓氏學習他的直接。”米諾斯淡淡地說道。
提姆挑眉：“真的？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你其實很在意我？”
米諾斯的手指在杯沿上微微收緊：“……”
薇拉立刻起哄：“看！别扭！”
守夜的車載音響播放了一段《婚禮進行曲》的變調版，然後迅速被米諾斯遠程靜音。
提姆笑着站起身，走到米諾斯身邊，肩膀輕輕撞了他一下：“沒關系，我習慣了。畢竟布魯斯也從來沒直接說過‘你是我兒子’這種話。”
米諾斯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威爾克說過。”
提姆一愣：“什麼？”
“他叫我‘兒子’。”
米諾斯的語氣平靜，但提姆敏銳地察覺到那細微的情緒波動，“從‘收養’我的第一天起，他就這麼叫。”
提姆怔住了。
薇拉的全息影像也安靜下來，守夜的車燈不再閃爍。
米諾斯低頭看着手中的紅茶，聲音很輕：“但他從不說‘愛’或者‘關心’。如果他認為我錯了，他會直接動手糾正，而不是講道理。”
提姆輕輕笑了：“聽起來比布魯斯痛快多了。”
米諾斯側眸看他：“但本質上沒區别。”
“固執？”
“嗯。”
“古闆？”
“嗯。”
“控制欲強？”
米諾斯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頭：“……嗯。”
提姆忍不住笑出聲：“所以，你承認自己也很像他們？”
米諾斯沒有回答，隻是低頭抿了一口茶。
薇拉的全息影像飄到提姆旁邊，小聲說道：“别扭！”
守夜的車燈又閃了一下，但這次沒敢放音樂。
提姆笑着伸手，輕輕捏了捏米諾斯的後頸：“沒關系，我就喜歡你這樣。”
米諾斯的耳尖微微泛紅，但他仍然面無表情：“……德雷克。”
“嗯？”
“閉嘴。”
提姆咧嘴一笑，湊近他耳邊：“等六個月零五天後，我看你還能不能這麼别扭。”
米諾斯的手指微微收緊，但最終，他什麼也沒說。
窗外，哥譚的燈火依舊璀璨，而公寓裡的沉默卻比任何語言都更加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