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探頭看了一眼，沉默三秒，又默默關上門，對走廊上的迪克說道：
“……我覺得我們今晚得叫外賣了。”
迪克踮起腳尖，從廚房門上的小窗往裡偷瞄了一眼——面粉還在空中飄蕩，達米安正用抹布甩向米諾斯的臉，而米諾斯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兩人在料理台邊角力，眼神兇狠得像要活撕了對方。
“哇哦。”迪克眨了眨眼，“這麼激烈的嗎？”
提姆靠在牆邊，手裡已經打開了外賣APP：“激烈？不，這叫‘廚藝交流’。”
廚房裡傳來“砰”的一聲悶響，聽起來像是有人被按在了冰箱門上。
迪克挑眉：“你确定他們不會把冰箱拆了？”
“米諾斯會修。”提姆淡定地劃着手機屏幕，“達米安可能會往裡面塞炸彈，但反正布魯斯有錢換新的。”
又是一陣叮鈴咣啷的動靜，伴随着達米安咬牙切齒的“TT”和米諾斯冰冷的“放手”。
迪克摸了摸下巴：“我們要不要……進去勸架？”
提姆頭都沒擡專注于選購：“你去。”
“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是‘大哥’。”提姆露出一個假笑，“家庭和諧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迪克深吸一口氣，剛把手搭上門把——
“嘩啦！”
一整盆水從門縫底下潑了出來，直接澆透了他的拖鞋。
迪克：“……”
廚房裡短暫地安靜了。
然後傳來達米安冷靜的聲音：“失誤。”
米諾斯：“你故意的。”
達米安：“證據？”
又是一陣扭打聲。
迪克低頭看着自己濕漉漉的腳，緩緩後退兩步，拍了拍提姆的肩：“你說得對，還是叫外賣吧。”
提姆點頭：“中餐還是披薩？”
“中餐。”迪克歎氣，“記得點雙份——裡面那兩個估計也沒吃上飯。”
廚房裡，米諾斯的聲音隐約傳來：“達米安，把刀放下。”
達米安：“你先放開我的頭發。”
迪克和提姆對視一眼，默契地轉身離開了戰場。
廚房裡，面粉還在空氣中飄浮，像一場微型雪暴。
米諾斯靠在冰箱旁，呼吸略微急促，奶油劉海已經幹涸成硬塊，額角沾着面粉，綠眼睛裡閃爍着疲憊但固執的光。
達米安也沒好到哪去——他的制服領口被水浸透，褲腿上沾滿番茄醬，但眼神依然銳利如刀，手裡的餐刀轉得飛快。
“認輸嗎，強迫症？”他挑釁道。
米諾斯冷笑一聲，從口袋裡摸出最後一瓶綠色液體——【濃縮苦瓜汁·加強版】。
達米安的瞳孔微微收縮：“……你随身帶了多少瓶？”
“足夠用到你學會做飯。”米諾斯平靜地擰開瓶蓋，“或者你認輸。”
達米安“TT”了一聲，突然抓起料理台上的蜂蜜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米諾斯潑去——
米諾斯側身閃避，但蜂蜜還是濺到了他的袖口，黏糊糊地往下滴。
兩人隔着狼藉的料理台對視，一個舉着苦瓜汁，一個握着蜂蜜瓶，像兩個決鬥的西部牛仔，隻不過武器換成了廚房調料。
米諾斯的手指微微發顫——不是體力耗盡，而是精神上的疲憊。他已經教了達米安整整三小時，從切菜到打蛋，從煎培根到煮湯，而達米安的“學習成果”是：
炸了一台微波爐
燒焦兩鍋湯
用番茄當暗器攻擊他七次
往他的飲品裡加了四次辣椒醬
現在，米諾斯的耐心就像他袖口黏稠的蜂蜜一樣，正在緩慢而不可逆轉地流失。
達米安似乎察覺到了這一點，嘴角勾起勝利者的弧度：“累了？”
米諾斯沒有回答，隻是突然擡手——
“唰！”
鋼絲從袖□□出，纏住達米安的手腕，猛地一拽！
蜂蜜瓶脫手飛出，但達米安反應極快，另一隻手抄起胡椒粉罐，直接朝米諾斯的臉撒去——
米諾斯閉眼側頭，胡椒粉大部分落空，但仍有少量嗆入鼻腔。他忍住了咳嗽的沖動，隻是微微皺眉，手上的鋼絲卻絲毫沒松。
“認輸。”他冷聲道。
達米安掙了掙手腕，發現紋絲不動，冷哼一聲：“TT，你以為這樣就能赢？”
他猛地擡腿踹向料理台，借力一個後翻，硬生生将米諾斯拽得踉跄半步——
“咔嚓！”
料理台的邊角被撞裂一塊。
米諾斯終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像是在默數什麼。
達米安趁機掙脫鋼絲，落地時順手撈起一把勺子，警惕地盯着米諾斯：“怎麼，終于要放棄了？”
米諾斯睜開眼，眼裡充斥着決然。
他緩緩從口袋裡抽出一個小型裝置——看起來像是某種微型噴霧器。
達米安眯起眼睛：“……那是什麼？”
“鎮靜劑。”米諾斯平靜道，“第七代改良版，見效快，無副作用。”
達米安後退半步：“你不敢。”
米諾斯按下噴霧器的開關，噴口對準達米安的方向：“試試看。”
空氣凝固。
達米安卻突然笑了：“你騙人，那根本不是鎮靜劑。”
米諾斯挑眉：“哦？”
“如果是真的，你會直接動手，不會警告我。”達米安抱起手臂，“蝙蝠家的規矩——先行動，後解釋。”
米諾斯沉默，突然将噴霧器調轉方向，對着自己的太陽穴按了一下——
“呲。”
一股清涼的水霧噴在他的皮膚上，帶着淡淡的薄荷香。
達米安：“……？”
“提神噴霧。”米諾斯收起裝置，冷冷道，“現在，繼續教學。”
達米安盯着他看了幾秒，突然“哈”地笑出聲：“真是個瘋子。”
米諾斯沒理會，隻是走向冰箱，拿出新的食材：“從基礎開始，切洋蔥。”
達米安看着那顆圓滾滾的洋蔥，又看了看米諾斯頑固的背影，最終“TT”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拿起了刀。
他倒要看看，這人還能撐多久。